四下无人,田野里白茫茫的雪覆盖着厚厚的黄土。张镇看着那些雪,再也忍不出了。他脱了自己的棉衣,棉裤,脱的一丝不挂。他不敢奔跑,因为越跑越热,他静静的躺在一个雪窝里。终于,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躺了没多久,这种舒适感就荡然无存了。他扭头看看雪窝,里边的雪早已经融化了,融化的雪根本看不到水,只看张镇浑身上下冒着热气,像一个刚从蒸屉里拿出来的馒头一样。
张镇,站起来,再找一处雪窝,继续躺下。如此十几次,他终于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火气压住了。
随着身体里火气的逐渐消失,他又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袭来。那种寒冷不像冬天刺骨的冷水也不像冬夜里的冷风,就是一股直击心脏的冷,要一下子把他的脚掌上的静脉都给冻住一般。这种寒冷只在脚底板游荡,并不上升,他的全身依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寒冷。只是双脚越来越冷!
张镇的头发上冒着热气,丝丝缕缕,飘飘荡荡;脚底下却像是被放在冷冻了一样,没有知觉,但又有疼痛。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脚底上升,张镇感觉这种寒冷不是他自己能抵御的。再不处理一下,过不了多久,他的双脚就会被冻住,最后把里边的神经组织都冻死,然后双脚就再也不属于他了。
张镇越想越害怕,赶紧叫过来自己家的狗。然后把脚伸进狗肚子地下,焐起来。小小肚子下边厚厚的绒毛特别暖和,但是焐了好久,双脚的温度并没有升高,反而感觉越来越冷了。
张镇再想不出办法,他的脚就算完了。
张镇一边在狗肚子底下焐着脚,一边极目四望。他在寻找这荒野里能帮助到他的东西。搜寻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办呢?全身上下,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这可怎么办?
突然,他耳朵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在叫一样。他赶紧闻声搜寻,但白茫茫的荒野里哪里能看到老鼠的影子。再说,田鼠到冬天只会躲在底下,人们在地上并不会见到的。奇怪?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呢?
张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惊了一下,一时间分散了自己对脚上的专注力,脚上并不感受到之前的寒冷。他四处搜寻不到,还以为自己被冻得出现了幻听。他不再理会,继续寻找能帮助他解决当下问题的办法。
但他继续张望的时候,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想起来,而且越来越清晰。这次他倒不再去寻找,就静下心来听。他听了一会儿,忽然听出了这窸窸窣窣的声音竟然是在两只老鼠在对话。
“我听见上面有动静,是不是有人来挖我们的洞来了?”
“别瞎说,这么深的洞,人类怎么能看得到。”
“明天,我再往别的地方挖一挖,万一有人来挖咱藏得粮食,那就糟了。”
“哼,疑神疑鬼。你过冬,人类也过冬啊,要挖你就自己挖,我懒得动弹。”
“媳妇,这可是咱整个冬天的粮食啊”
“……”
张镇愣住了。他心里一阵惊恐:这确确实实是老鼠的声音啊,但这声音我怎么就能听到呢,而且还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呢?这也太奇怪了。
张镇正在思考着,突然,又有几句话传来,声音越来越越远。
“你看,那里有个人和一只狗。大冷天也不知道在家待着,还光着屁股呢。”
“是呀,是呀,还有一只黑狗,和乌鸦一般,那狗多丑啊。”
“别吵吵了,赶紧找吃的,大雪盖了山,连个草籽都没有,你门还有这闲心呢?”
张镇不知道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的,叽叽喳喳几声,随着风越飘越远了。
蹲在身边焐着他脚的小小这时候却冲着天空狂吠了几声。张镇抬头一看,是几只麻雀飞过去了。
难道,刚才是麻雀在说话?我怎么还能听到麻雀的声音呢?
“敢笑话我们,还说我丑!你们要是不会飞,我咬死你们。”
张镇还没有想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能听到老鼠和麻雀的声音。一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他低头看看窝在自己脚下的小小,龇牙咧嘴,喉咙里呼呼的发出声音。
张镇一惊,刚才这句话是小小说的啊。原来,我能听到动物说话啊,这了不得啊!
张镇这么一想,突然就兴奋的站起来。可他刚站起来,自己的双脚就钻心一般的疼。他的脚还受着煎熬呢。
他站起来,脚上的寒冷让他打了个冷颤。注意力再次集中起来,双脚又是无法描述的寒冷。他受不了了,开始大声嚎叫起来。四下无人,荒野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嚎叫声。他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动物的声音。身边的小小看着自己的主人发了疯,围着张镇狂吠起来。
张镇受不了,他奔跑起来。想要用自己的火气,赶紧驱走脚上的寒冷。火火火,他现在需要一把火才能解决问题。
张镇在荒原上奔跑,看到田地里不远处,有一堆玉米秸秆。于是,张镇赶紧掉头跑回来,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火柴。一把大火就这样燃烧起来了。
那一堆秸秆都已经集中排列在地头,看样子是这家人准备要拉回家去了。可能是天下了雪,这才拖延到现在也没有拉走。两三亩地玉米秸秆堆放在一块,都烧起来了,火光冲天,火堆里烧的草籽哔哔叭叭的一阵乱响。张镇光着的身体,不敢靠近。
他站的老远,隐约都能闻到毛发被烧的焦糊味,他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汗毛都卷曲了。但就是这样的温度,他的双脚还是难受的不行。
眼前的大火漫天烧着,借着风里烧的越来越旺。张镇看着眼前已经烧掉的秸秆,一堆灰烬铺在那里。黑色的灰烬里闪着红色的火光。张镇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给自己治病。他准备把脚踩进这堆灰里去。大不了就是毁了双脚,总比这样冻掉的好吧。
张镇不再犹豫,抬起左脚眼看就要踏进去了。
“小伙子,停下来,不要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