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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不再理会柳州州,倏忽一下已经走远。
柳杀心情难以平复地走在回阴山的路上。突然停住了脚步。
“什么人?出来。”
广千音知道柳杀绝对没有察觉到他躲在哪里。行走江湖,偶尔都会有觉得有人跟踪的错觉。这种故弄玄虚的招法,大家都会。至于能不能套出白狼,就得看对方脑子聪不聪明了。
他广千音自然是个聪明人。然而聪明人有时候不一定会做聪明事。
例如他现在,就真的走了出来。
柳杀一看见他,皱着眉:“你是谁?”
“无名小卒,无需记挂。”
柳杀见他不说,暗暗地摸着腰边的剑。“我觉得我见过你。你刚才,看到了。”
“怎么,你想杀人灭口?”广千音笑了笑,“但是你没有你们主子的本事,这种事最好不要心血来潮。”
“你是谁?”
“你已经问了我第二次了。但是我不打算告诉你,你也没必要知道。我只想说,你如果现在可以抽身,最好果断跟她走。而不是留在东城席玉身边,那个男人,没有感情,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他知道柳杀是柳州州的妹妹,因为上一次已经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当然你肯定觉得我在多管闲事。不过说不说是我的事,听不听我就管不着了。告辞。”
如果不是柳州州的关系,广千音才懒得理会这个一直跟在东城席玉身边的小跟班。
柳杀涨红了脸,气得差点追了上去。一想追上去也没有用,又恨恨地转身继续回阴山。
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傻瓜,所有人都把她当成笨蛋,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明明连半天也没有跟他相处过,为什么就可以想当然地拿他们的想法来揣测别人的心意?
她实在是厌烦透了那些无聊的人,那些如此心存恶意的人。
月圆当空。
瑶山之上,那亭子里的人仍在。
只是当年的小儿早已成长为俊美的青年,而一派仙骨的老者容颜未曾改变几分。
段承休看着玄机老人,颇有些恍惚当年。
“这一步可想得真长。”玄机老人见段承休心绪不宁,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看着我的脸就能想出答案?”
段承休把手中的棋子放下,赔礼道:“师父定然知晓,此刻我的心思已经不在棋局上。”
“是啊。”玄机老人长叹,“心中下着如此大的一盘棋。胥儿,要知道聪慧早逝这句话,是说与那些劳心过度者听的。你若是可以放宽心些……”
“但是我不能。”段承休端坐着,放在膝上的手却慢慢收紧,“师父,前世与今生,究竟要如何分别?灵魂与记忆,又要如何分别?若前世为牲畜,今世为人道,那他究竟该不该称之为人?若前世为男子,后世为男子,那他所爱之人,又要如何面对?若是……”
还未等段承休说出第三个“若是”,玄机老人早已摆手让他停下。
“这是你的事,还是别人的事?”
“我的事。”
“既然是你的事,那只要问问你自己,所有问题就都能解决了。”玄机老人淡淡笑着,“你觉得你是谁?”
“我、我不知道。”段承休低下头,咬着牙说出了这话。
“现在的你是谁?”
“段……永州段家,段承休。”
“那还有什么不知道?”玄机老人笑着反问。
“可是,”段承休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我还一直记挂着他所记挂的东西,放不下他放弃不了的感情。若说我对她有感情,可明明才见不过几次面,若说没有,每日里的朝思暮想却一直不断。如果说那感情是因他才生,那我还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既然你不想这份感情是因他而生,那为何不能是你自己对她有意?”
段承休一惊:“我对她有意?”
“若说前世今生,老朽还能谈论上几句。若是男女情爱,那可就帮不上忙了。”玄机老人看着他。
段承休缓了过来,俯首拜礼:“徒儿受教了。”
“你明日就下山?”
“是。”段承休点头:“只是此次下山,怕是凶多吉少,躲不了那口舌之灾。”他刚说完,又改口道,“其实也是名副其实,遇上了,也是我该得的。”
玄机老人只笑笑,没有言语。许久才道:“既然这样,再陪陪我下完这棋吧。这回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所谓难得糊涂,你也暂时先放一放心事罢。”
段承休点头应是。
第二日,从瑶山下来时,还是早晨初露刚逝。
段承休缓缓地走下山,身后跟着花照云和剑影。他没有说话,后面两人自然也没有说话。
本是百无聊赖之时,那黄衣少女却像仙法一般从草堆里冒出来,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冲着他招手,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冲着他们大喊:“好巧啊!我还打算今儿上去找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今天就下来了。”
段承休一脸惊愕,快步走了下来,却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接你啊!”唐宁夕笑嘻嘻道:“想想围剿邪教这种大事,身在江湖怎么能不参与。虽然你是重生了没错,但是你一个人挑着担子想想也是挺痛苦的,所以还是回来帮你一下。”
“为什么要帮我?”
“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唐宁夕心下觉得麻烦,但看他表情好像有些奇怪,只得耐下心道:“我们是一路的,我相信你。这样不行吗?我连我的身份都跟你……哦,不对,这事你早就知道了。应该是我连我要回去的小秘密都跟你说了,大家一起结伴打怪有什么不对?”
段承休不知道“结伴打怪”是什么话。反正唐宁夕一直以来都说着他不懂的话,做着许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此刻他心中只有一种想法,就是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如果不是理智阻止了他,他一定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