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只是担心你。虽然阴山已经没有了赤月教,但是你没了武功,我怕有个万一……”
唐宁夕红起了脸。转瞬想起自己之后还要去西荒,又想起眼前这人曾和东城阴做过的勾当,瞬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玩弄在鼓掌间。猜疑和愧疚,就是这样同时存在她心里,每时每刻都在斗争。
“你不问我来这里做什么?”
段承休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放着什么东西,我却是知道。”
原来段承休早在阴山被灭后,暗暗找到了此处机关查探过这里了。
唐宁夕不知他的手段,想了想,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
“哦,你上辈子来过这里?”
昏暗的房间里,段承休脸色有些尴尬。但也只是一瞬而过,转眼又换了平时从容的神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若是事情办完了,咱们还是走吧。”
两人灭了里面的烛火,重新走出去。唐宁夕再往回走时,却对刚才遇到的蛇和老鼠心有余悸,默默地跟在段承休后面。
谁料段承休却突然站住,差点让唐宁夕直接栽在他身上。
“问你一句,你是怕老鼠,还是比较怕蛇?”
语气中掩藏不住的揶揄,让唐宁夕没好气推了他一把。
“你早在后面跟着也不吭声!”
那人自是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欢。
唐宁夕赌气就要往前走,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鼻子突然一酸,眼里止不住涌出了泪水。
直到两人出了石壁重新回到外面的山路,唐宁夕虽偷偷擦了眼泪,但眼眶红了一圈。
段承休只一瞥她,就发现了这事。
“怎么了?眼睛沾到了灰?”话一说出口,却觉得不对劲。若是沾到灰,依她的性子即使不会让他帮忙吹,也会说一声。刚才取笑了她一下,之后就不再开口,莫非是被惹恼了?
唐宁夕自然不会把心思说出,只淡淡说了一句无事,就径自下了山。
但是段承休从后面拉住了她:“若是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尽管说出来。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想想能见面的日子,也不多了。”
“不是你的问题。”一听这话,唐宁夕只觉得心里更加难受。
“那是什么事?”
唐宁夕有些不明白,明明平时都不会多问的人,为什么今天如此固执。
面对那坚定的眼神,她也不想再隐瞒,却痛哭道:“我想起了他,觉得难受。想到如果我回去了,就真的再见不到他,我更难受。”
“……他?”沉默半响,段承休仿佛癔症了一般,先是震惊地看着唐宁夕,而后眼神茫然,已然不知在看何处。
唐宁夕此刻情绪激动,也无暇去顾及这曾经说过爱慕自己的人会不会被她的话所伤到。
“我不想回去!但是留下来又能做什么?我想断了我的念想,但是还没到我已经怕了。”
对面山峦无数,皆隐在云雾之中,忽隐忽现,难以捉摸。
“你果真,深爱他如此?”
一字一句,从段承休口中说出。
唐宁夕转过头看他,这才想起他来。
“我……”
“我是否,处处皆不如他?甚至,在你心里,我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不是这样。
唐宁夕差点把这话说出,却幡然惊醒:这算什么呢?自己明明就放不下灵君,放不下霄月章。就算心里真的隐藏有对段承休不安分的想法,也是她三心二意,何苦说出来,让对方也存了心思,却耽误他的姻缘。
她默不作声,段承休只当是了。
那种喜悦中夹杂着酸楚的心情,几乎快把段承休逼疯。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件事。
她是用情至深之人,他完全不用怀疑那霄月章在她心中的分量。但是作为段承休,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永远也无法取代那个已经离开之人的地位?
眼下,反而是他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她。
两人沉默许久,最后是唐宁夕想起还要下山办另外一件要紧事。
“走吧。”
“别走。”
段承休再一次不让她走,这次,却是紧紧抓着唐宁夕的手。
“你……”
唐宁夕还没开口,就被他紧抱在怀,推开不得。
“别推开我。我并不求什么。你想见他,我办不到。此生,你能平安快乐地活着,我已无憾。”
他低声说着,声音暗哑,语气坚定。
唐宁夕愣在他的怀中,无法言语。得他此言,她如何能安心地离开。
山崖的风狂乱地吹起,这时,天上飘下片片晶莹的雪花。
“雪?”冰凉的触感刺激着脸颊,唐宁夕睁开了眼睛。
虽然是南方,但高山上,还是能看得见雨水所化的小冰晶飞扬在空中。
“下了山,还要去哪里?”
山脚下,段承休拉着她到山洞中避雨。
唐宁夕这时才把自己见过宋祝童所救女子的事说了出来,原来她是要来赤月教的那个密室,查看还有没有顾舟生母所留下的痕迹。
然而段承休却道:“不用找了。”
“为什么?”
“我已经去过了。”
“你又去过?也是以前知道的?”
“不是。”段承休叹了口气,“你真是聪明一时。你都能见到她,我怎么就见不到?”
被段承休一说,唐宁夕又皱眉又气着鼓嘴。
这时,唐宁夕又想到一件事:“你……你究竟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对秋姑娘……唔……”
话说到一半,却被段承休捂住嘴巴。
他低下头,一张俊脸凑到她面前假意恶狠狠地威胁:“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别人可以提起她,你再拿我取笑,下一次堵你嘴的就不是用手了。”
唐宁夕连忙捣头如蒜。
等对方松开了手,又不满道:“我也就偶然提一次,你就气急败坏了。不用手,你难道要跟绑架一样用布塞着不让我开口吗?”
“用布?”段承休嘴角冷哼,“我会用嘴。”
眼见唐宁夕立刻红着脸到脖子根,这才满意起来。
后来唐宁夕从段承休那里拿到了密室里顾舟生母留下的遗物,正是那根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