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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这般说吧。刚感应了下,似乎那之前察觉不到的气机,现在正在这小家伙的胸腹间游荡,将方才你我的刀气佛罡相遇后的溢散的气息吸收一空,这倒是越发有了。”
“呵,这有什么,每到劫历前,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事。见怪不怪吧,如果这小子不能增强魂力,牵引这气机修行,终究还是废物一个,在当下世道,只要跨入修行境,登上一定境界才不是被宰的鱼肉。”痴行毫不在意的说,劫历来临,天机散乱,各种状况都有可能发生,像林了这种,也算不上太难费解吧,只不过是少见而已。
“鱼肉,不如修行的,终不过是蜉蝣而已,朝生夕死,凡尘常态罢了,而入了修行,不到一定境界,也不过是虾米而已,也谈不上所谓的鱼肉。能称得上鱼肉的,也就是君境圣境存在了,像我等着半帝、准帝的,也不过是骨头稍微硬一点的鱼肉而已,在天道这刀俎面前,依旧是毫无抵抗。”顺着痴行的话,老和尚道不得又提到了天道的不公允,似乎他在有意无意间,总想着提上那么一两嘴天道的不公。
“你就不要说这些了,天道公允不公允,同我这屠夫有何关联,也就是你天葬寺,才扛着这世人难扛难担得起的担子。至于老夫我,自己的道,自己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阻弑天,反正我孤身一人,我有的只不过是这副皮囊,我有的只不过是这直往向前的大道,我有的只是陪我半生的血刀。”不理会所谓的公允与否的天道,痴行他自己的道,就是一直向着前方走去,如今是半帝,接下来是准帝,半圆满准帝...杀一人为贼,杀千人为雄,杀万人为王,像他这种将血刀染尽红衣的,刀下亡魂不止几许,而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很长,而刀下的亡魂,也还有很多、很多...
“痴行,你这道和我的道,都没有退路,一旦退了,道心崩塌,佛心溃散,所有的一切将虚无缥缈。所以也只又一往无前,不能回头。到最后,如果能到最后,我俩还是会目标一致的,毕竟这修行大道的最大的阻碍就是这天道。”话语喃喃,但所说所言,皆是肺腑。
“老道,我是没法看的你那么远,从我几十年前,为芊芊拿起血刀起,我就不曾放下了。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我而言是无用的。入了这道,入了这山,我能做的就是秉着当初立的道誓,一路向前,为芊芊报仇,为自己正道。”
“唉,我等三人,最后却走成了这般状况,前不久听盗门兄弟所说,莫师兄因宗门所累,如今依旧只是圣境修为,想想当初,他可是道衍三杰中,最厉害的存在,还是当时道衍君境第一人,如今看,岁月蹉跎,光华逆旅,他被宗门消耗了所有,连他所谓的道运在这几十年间也流失一空,若说你我在劫历后争夺天机有那么几分希望,那他只能成为牺牲的蝼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莫师兄他于心无愧就行,想想他盗门,一纪元前的帝境宗门,如今呢?不如一般二流世家宗门了,这几千的没落颓势,也幸亏他几十年前站了出来,否则,盗门在这几十年里,三流都未能保持。”话语间并未明显的感情,也许是这几十年间,见惯了各种世事无常,对于莫师兄抉择,他无法作过多言语批判,但内心还是挺敬佩他的,若是其他人,在这世道,能好好的苟活着,哪会管其他人的生死,何况是一没落的宗门。
“唉,是啊,这回在神葬山,有些境遇,多少也能让莫师兄在这几年缓上几口气,好上一些。也希望他道心未散,心智未颓,还能如当初一般,锋芒毕露吧。毕竟像我等这个年纪的,要想在劫历里,有争天机的实力,半帝是最初的门槛了,若是不能迈入半帝,纵使进入了帝级争夺,也不过是首先被抛弃的垫背罢了。”
世道无常,天道无情,一旦劫历开,面对各争夺天机的,无论修为,天赋,寿元,都是有一定要求的,像老和尚、痴行、莫千愁这种几十年前的天骄们,他们入天机争夺,最低门槛是半帝,不到半帝,进入争夺也不过是炮灰而已。而向小和尚、林了他们这种,若是劫历开启他们未成入王境,君境,希望还是渺茫的。
“是啊,莫师兄还是有希望的,不是还有十年么?在这十年,若是没有宗门拖累,他一定能行的,你也知道当初,莫师兄是何等勤奋,天资不浅,人还努力,没道理不行的。”想起过往,那时三人游历,他们俩是亲眼见过莫师兄的修行天赋跟勤奋的,印象深刻间,也难能相信,十年后,天机战里,会没有当初道衍三杰的君境第一人。
“但愿吧,当这小家伙入了你玄青门后,我会往西而去,看看莫师兄,问问他过的怎样。几十年了,有些心结也好,有些疙瘩也罢,终究还是要去解开跟面对的,就如跟你见面,老衲我也是下了一番心的,毕竟好不容易从入魔中走出来,再面对过往的人,过往的事,我怕自己忘了曾经心魔的痛苦,再陷入回忆的沉沦里。”
“呵呵,你还会这般想?你好歹也是天葬寺的神僧,准帝的顶尖存在,还会怕这个?”满是不解的痴行,呆呆的望着对面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很难理解。
“你是没有面对过心魔,当你人不人,鬼不鬼时,你就会知道那种见不到希望,找不到出路的绝望。而当你好不容易,费劲一切力气走出这心魔时,无论是回首也好,还是提及也罢,你都会心怵这些。回忆一次,就体验一次当初的痛苦。我为何几十年,画寺为牢,只不过是自己还未做好去面对过往的准备罢了。”
“也难怪,当初我和莫师兄提及你时,两人都一无所获,还以为你沉寂在了静寂山,未曾会想到你居然会入了天葬寺,还成了准帝的存在。”
昨日,当在玄青门内,突然收到老和尚道不得的星魂信引之时,在玄青门待了几十年都未曾得到老和尚道不得消息的他,十分诧异。年轻时的挚友,印象难忘的经历,难以释怀的过往,一切种种都在昨晚见到那份星魂信引后,在脑海中翻滚着,欣慰、庆幸、痛苦等等感觉在一晚间体验了一番。今日在这看到他,一开始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最后还是没有,原谅?这已经不存在了,毕竟几十年过去了,什么事都无法抵消时光的消磨,任何感情经岁月的沉淀方历久弥新,今日能见到他,已算庆幸。而再次回忆起跟芊芊的一切,喜悦还能同几十年前年轻时一般,滋味颇甜。可再回想起当初芊芊倒在自己的身边,那种痛,让已然麻木的痴行,还心绞难忍。
过往的经历尘封心底,就像一道迈不过去的坎,痴行当初能走出来,这一切不过是拜托于手中的刀,眼中的血,心中的恨,用一条条仇人的命,鲜红的血,来缝补遮盖自己残碎的心,那十几年,多少亡魂铸就下手中这把血刀,由当初的法器,直接晋级到了如今的灵器。好不容易当自己渐渐遗忘了那段回忆,开始向着自己脚下选择的大道迈去时,这如今站在自己身前的老和尚出现了。过往的种种如同愈合后的伤疤,又被揭了开来,痛再一次袭来,鲜血又一次淋漓。
“唉,我们仨终归是自己选择了自己的路,当初行走天下时,你弥虚院高足,度化众生,成就佛果为己任;我静寂山出山之人,捍道护道为职责,如今结果却是,该度化众生的,拿起了血刀,添了怨魂,多了枉命。我这护道守道的出山者,却被逐出山门,心魔入体后游荡世间,自己也算不清多了多少杀孽,毁了多少人的道基。这可恶的天道,鱼肉我们也就罢了,还戏弄取笑,着实可恨。”想起自己同痴行的境况,原本心气平和的老和尚,也难免戾气方生,可恨可气可恼这儿戏众生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