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给我解毒数日后我都没见过他,十日后相府接我的马车排成一字型罗列在宝华寺下,接我的是大管家德叔。
马车是四轮双马的车,帘子是杭绸面帘子,连两旁装饰的璎珞都是蜀锦斋十几年的师傅编制的,阵容豪华,和孤山上荒芜寂静的宝华寺形成鲜明对比,如此阵仗实在惹眼,可皇帝爹爹说,我是万民之福,怎样的阵仗我都当得起。
回头去看,只见宝华寺的山门门扉紧闭,如我初上山时一般无二,什么都没变,唯有我的心境已不同。
半月后我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看着池里的红鱼,鱼是红的,荷花也是红的,红色的花片总觉得碍眼,我央求二哥帮我寻了些白色的种子种下,希望来年能开出些白莲。
那晚分别时,空明在窗边回头说了一句话,他道:“小僧身入佛门,怕是要负公主心意,只是公主心有菩提,将来定会舍我为民,那时如果小僧还活着,定护公主周全!”
我一直觉得我不可能有“舍我为民”的那一天,我虽为公主,却是个假公主,没有半分皇族血脉,要舍也轮不到我舍,只是那句:“护我周全!”让我的心再无处安放,此情给了他,世间再无人能入我眼。可造化弄人,我是公主,他是和尚,这是一份不该有的情。
再过几日我就及笄了,柳相的幺女及笄是大事,加上又是皇上的义女,届时整个京都的权贵都会来观礼,府里早就忙开了,只有我这个当事人每日懒懒散散的看莲喂鱼,心里想着那个人,不知道他好不好,会不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我。
二哥哥在一个午后神神秘秘的来找我,道:“珠儿妹妹,你听说了吗?那个空明和尚走了。”
“走了?怎么会走?”
“具体原因不知道,只听说他佛心已失,领了八十戒棍后离开了宝华寺。”
我的心无由乱了起来,想他心里是不是其实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佛心已失是不是因我?
拿来喂鱼的麦麸被我不小心全打翻在地,二哥一脸茫然,不知我因何失态,我掩饰的轻咳一声。
两日后便是中秋佳节,因我还未及笄,算不得成年女子,娘便答应让二哥带我去集市上走走。
我换了身男服,丫鬟帮忙把前面的头发梳起来绾了,用玉冠束紧头发,去前厅给娘看过后,蒙了面纱便跟二哥乘了马车出门。
沿街都是卖灯的,二哥到街上后便抓耳挠腮,我知他的想法,却假装不理,自顾去看各式花灯,千挑万选,选了个自认为别致的荷花灯去放。
听说中秋节的灯可以祈福,便双手合十默念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心里是个模糊的影子由浅至明,他有接近完美的下巴,对我道:“我会救你!”
二哥跟我到河边,看我放完了灯,道:“这位公子,天色尚早,可有雅兴陪在下去倚红楼坐坐?”
我起身回礼,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回礼道:“兄台前面带路。”
都说上天为你开了一扇窗,定会关上另一扇窗,我想我爹被关上的窗户着重体现在他三个儿子身上,爹爹十六岁时便中状元,后入翰林院,三十几岁便进大理寺,仕途一路平步青云。
可是大哥哥18岁才中xx?,好不容易授了个庶吉士,现在外放做个县令。
二哥哥今年十七,至今还是个秀才,在读书的道路上越来越落后。
二哥的理想是入军营,可我朝是文官掣肘武将,爹爹死活不答应,二哥哥就闲赋在家,天天往倚红楼跑。
倚红楼有个烟红姑娘是二哥的红颜知己,一手琵琶弹得很是动听,二哥每次去回来都绘声绘色的讲给我听。
“那烟红玉指抚弦,双眼欲泣,唱道:“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二哥模仿她的时候闭着眼睛,脑袋摇晃,奶娘若听见了,便会责怪道:?“院里都是些姑娘,二爷您还是赶快住口吧!别教坏了明珠小姐。”
二哥便吐吐舌头,低头吃茶。
那时我才十来岁,后来日渐大了,他便不再给我讲烟红姑娘了,来我那只会呆呆的看着院里的重瓣红槿道:“苦等花菲却病与,还想春风带音归。”说不出的伤感。
夜晚的青楼很热闹,一群寻花问柳的酒客搂着各自心仪的姑娘在各个角落调情,丫鬟家丁们早就被我和二哥甩在不知何处,老鸨见两个华服公子进来,扭着浑圆的腰身卖力的招呼我们落坐。
二哥是这里的常客,知道规矩,拿出三锭白银整齐的摆在桌子上道:“叫烟红姑娘!”
老鸨收钱的手僵在半空,随后又自然的把钱收了起来道:“杨公子,不是我说您,我们家烟红早就被人赎出去过好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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