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我去了太清宫跪在师叔的门前,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到我这里掉了个个,原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从前不知情是何物,如今尝了原是这样的噬魂蚀骨。
师叔推开丹室的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细颈翠瓶,他扶我起来:“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半年了,这半年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我幻想过如果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问他那日的事情,不会问他除了我“非礼”过几人。
可是他没再出现,音讯全无。
河图不忍见我伤情,拉着我去过大罗天找过赵离,宫中的人却说他下凡有些时日了。
师叔叹口气,不知如何劝我。
我得了师叔的忘情药,想着那时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往回走,却在半道看到一个来回徘徊的身影。
是他,赵离,这半年我每天都在祈祷你出现,可你没有,你连一封信都没给我,为什么在我选择忘了你的时候你又出现在我面前?
他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身上一股酒气,他转身看我,眼神一如既往清澈,我的心好痛。
赵离把我拥进怀里,手抚着我的头发道:“白莲,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我头靠在他肩上,自半年前一别,我的心便空了,日日卧在回廊上喝酒,想着他从宫门进来直走到我面前时的样子,我以为我会永远如此下去,千秋万代念着他,可如今他又出现了,心头早已枯竭的爱意汩汩而流,如那时他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一样,他在才算圆满,无法板起脸来问他为何一去不复返,就这样相互拥着。
赵离哑着嗓音道:“那日我在灵山脚下见着你和天帝……我伤心欲绝,原想去人间寻个山头荒野了此残身,可如何我也忘不了你,白莲我错了。”
“那日我和天帝?我和他如何?”
赵离含含糊糊,似不太愿意说那日之事。
远处一个小黑点渐渐行近,仙子仙子的叫着,手里还提着个人,近了看,原是个半大孩子,手里还提着个人,他把那人随意丢在脚下,给我行了一礼。
“这是作甚?”
他四下看看,神秘的道:“这是东岛幻术师,那日你和这位仙君所见皆为假象,此处不便,可借一步说话?”
我把二人带至玉清宫,那半大孩童问我可有甚牢固的地方,我想了想,最牢固的地方便是封印凶剑的密室,便把他带至那处。
他把那幻术师扔在地上,又四下检查了一通,确是牢固方才放心和我们出去。
这人名叫柏英,赵离倒是认得,在佛道会上见着过。
他说那日我和赵离所见皆是幻象,便是这个幻术师搞的鬼,至于谁授的意……。他“嘿嘿”冷笑一声。
“这天上地下,谁使得动东岛之人?”
东岛乃化外之地,其上住着一种奇怪的人种,不知来自何处,世人唤作修罗,善使幻术。
那日我和赵离皆中幻术,我见他和一个女子纠缠在一处,他亦见我和天帝亲热,其实都是假象,彼时柏英正在一株娑罗树上睡觉,见得真切,是有两人在作交颈鸳鸯,一人是风仙,另一个便是天帝,他居于佛道的中间,历来不掺和各家之事,便当一场香艳的戏来看,后来见我和赵离离去,他一路跟我至玉清宫外,后又去寻了赵离,见他日日愁苦,两人还算有些缘分,本想把这事说与赵离听,后来又因事情耽搁了,回来时恰巧路过东岛,捉得这个罪魁祸首。
照这说法难道是天帝指使,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要去问他个明白。
赵离拉住我,“算了,便是问了他又怎会承认,大地之母不容亵渎,他是天帝,便是爱慕你他也要顾着身份。”
我和赵离说着话,背后觉得一阵恶寒,我本是株冰莲,于寒冷应当亲近,此时却全身打着冷颤。
赵离先我一步发现异常,把我护在身后,一骨阴森冰寒的气息直冲而来。
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冰冷,如同人间炼狱。
一道黑色的残影,速度极快,便是孙猴子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也没这般快。
是密室之中的幻术师,他持着诛仙剑直指赵离。
我虽身体僵直,却还能保持着清明,正要提醒赵离快退,那凶剑之中飞出一团黑烟直冲赵离,他如要躲开我定会被击中。
赵离来不及拿出法器阻挡,黑烟没入他的身体,他双眼突然变得赤红,枭枭几声怪笑。
柏英拉着我急退数步道:“快退,他被噬灵附身了。”
赵离看着我,双眼溢出一股妖异的赤热,看得出来他在尽力克制自己,双眼一会清明,一会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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