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测,就连我每次前去领命,都是隔着几道玄门屏障隔空传话,你如何能胜?就算你真的取胜,便坐实了你是异类,反叛天命一说,你将如何服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何人敢不服?”
“你要杀尽天下人么?那你与魔头有何区别?如何对得起炎帝尊上在天之灵!夏离,这一战不论你是胜还是败,都将身负异族骂名!人所不齿,遗臭万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意味着……”
蚩尤敛了神色,目光如刀般盯着夏离的眼睛,接着说道:“这意味着,从你以后,所有再诞生的异族将永无生息之日,人人得而诛之!整个炎帝一族也将同你一起声名狼藉,罪恶昭彰!”
夏离踉跄了一步,垂着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她眼里的狠绝散去了,剩的只是不屑与蔑视,她不禁冷笑,这世间寰宇,上不见顶,下不见底,方圆不见边际,如此之浩瀚,却没有一个说清道理的地方……
口口声声的仁义礼教,口口声声的心怀苍生,什么天法天道,什么天条天规,皆是笑话!
蚩尤看着冷笑的夏离,暗自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在这里想清楚吧。”
言罢,便转身离开……
夏离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双腿麻木,索性坐在地上,她的唇角仍旧挂着笑,眼神里是一片荒芜。
想炎帝一族制耒耜,种五谷以养众生;立市廛,治麻为布,作五弦琴,以乐万民;削木为弓,以威天下;遍尝百草,以救生灵;不说有功,但求无过。此等恩德,怎能一语带过?
如今,只因名望赫赫,遭人妒恨,便要忍气吞声。因夏离一人之所作所为,更要遭受灭门之祸。
夏离叹了口气,她不能让炎帝一族的声名毁于一旦,万万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这天下波诡云谲,是她欠了思量。
这天下看似自由,实则皆是枷锁。
人生如棋,当需谨言慎行,步步为营,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忽而天降大雪,雪花洋洋洒洒,落在夏离身上,透过衣裳也能感受到微凉,大雪皑皑,顷刻间白茫茫一片,空中雪花密集,离远看去似是起了一层云雾一般,仿若是祭奠死去的万千英魂。
雪覆在她的头发上,覆在她的肩膀上……
大雪将一切声音都压住了,空谷不留回响,万籁俱寂,只能听到“簌簌”落雪的声音,轻飘飘的,似有似无,隐隐约约。
突然,夏离觉得不再有雪落下了,她抬眸望去,只见相柳撑着伞立在一旁,他面色苍白,身体在风雪中止不住颤抖。
“师弟,你回吧。有伤在身,莫要如此。”
“不。纵使我今日将命葬于此,也要陪你,我并不觉师姐有错!”
“大抵是这人世间的生灵都惰于思考,毫无己心,对他人的话听之任之,皆是乌合之众,人云亦云,他们根本看不清,看不透。罢了,这世道本不是他们能够看清看懂的。”
夏离望着漫山遍野苍白一片,雪花翻飞落入峡谷中沉寂,她的眼中亦如这大雪般覆着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