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怕的,是我害你担心了。月儿,你真是又聪明又能干,要不是你找出了有力的证据来,说不定我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多亏了你把我拉出来。”
沈之月眼眶微热,喉间也有一股酸涩之意涌了上来,她硬生生地将那种情绪破碎的感觉咽了下去,“有惊无险,都过去了,整个云霄书院的人都知道你是清白的,对你的名声也没有任何的影响。你不要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只要苏凛尚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当然能够安心备考,就害怕他不肯放过我。月儿,我真的很担心他又会耍阴招,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都怪我之前太贪图安逸了,并没有想着让自己更强大起来,不然也不会遇到事情的时候束手无策,还要你把我从牢里捞出来。”
郑澜想到替他沉冤昭雪的竟然是妻子,就更加觉得自己没用,他保护不了她也就罢了,还要让她来保护自己,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窝囊。
“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了吧,你别纠结苏凛尚的事情,再说我跟他之间绝对没有可能,所以你尽管把心放心肚子里就好了。你吃饭吧,那些糟心的事情先不要想了,自寻烦恼没用。”沈之月夹了他爱吃的菜放进碗里。
郑澜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给苏凛尚找些事情做,让他没有办法再盯着自己的妻子。
晚饭过后,沈之月沐浴完,擦干了头发准备睡觉,郑澜在外面敲着她房间的门。
“夫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你不是说很困了吗?”
郑澜眼神看起来很深邃很热烈,落在她的身上就再也舍不得移开,让她的呼吸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浑身都不自在。
“月儿,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你爱上我了没有?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能失去你,我先跟你在一起,做名副其实的夫妻,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男人说完这番话以后,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紧绷得厉害。
沈之月脑袋轰的一声,之前白皙的脸在这一刻几乎能滴出血来,她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什么也太着急了,我还没准备好,我心里很害怕和抗拒。”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总之她就是觉得不应该是现在,她明白自己对郑澜的信任和安心,然而心里就好像有一根刺一样,让她没有办法在这时候交出自己。
郑澜眼底炙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沈之月看到他失望难过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就像是个千古罪人一般,她张了张嘴,过了一会才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是我让你伤心难过了。你要真的想,我让府里的丫鬟过来给你挑,是我不应该一直让你过苦行僧一样的生活,都是我的错。”
她愧疚自责的样子,让郑澜心底的火焰被浇灭了,男人这才惊醒过来他究竟做了什么,在心里狠狠地痛骂鄙视自己一番。
他长臂一伸,立刻把她抱进了怀里,闻着她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贴在她的耳边道歉,“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心急,之前说过让你嫁给我,也能像婚前一样过得顺遂自在,我不应该逼你的。我只是这两天在牢里有些害怕失去你,是我失态了。”
他的手搂着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我不应该让你为难的,月儿你原谅我好不好?”
沈之月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握着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你没有错,我又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明明嫁给你了,还是……”
设身处地,她如果是郑澜,那么深爱妻子,妻子还不愿意给他碰一下,她肯定也会暴跳如雷,说不定还会吵得天翻地覆。
郑澜已经平复了心情,再次变成了之前那个对妻子宠爱有加的男人,“是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我总是担心苏凛尚会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才会想出了那个荒唐的办法。我错了,月儿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沈之月被他眼底的温柔深情所打动,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搂着他的腰,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红着脸小声地说道,“不然你今晚上留下来,今晚上别睡软榻了,我也想慢慢习惯你的存在。”
或许哪天她就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和心防,愿意彻底地接受他了呢。
郑澜脸上迸射出强烈的惊喜来,除了新婚之夜两人同床共枕,后来的日子他要么独自睡在书房,要么睡在软榻上,两人就再也没有任何亲密接触的机会了。
现在妻子对他发出这样的好意,他高兴得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声音狂喜得都颤抖,“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能留下来吗?”
沈之月头垂得很低,她声若蚊蝇地说道,“先说好啊,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在没有我的同意之前,不管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做,明白了吗?”
郑澜开心得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很快就放开,笑得眉眼弯弯地说道,“我绝对会尊重你的意愿和想法的,月儿,我很开心。”
“那我们歇息吧。”沈之月脸上仍然很热,她自己先脱了鞋子躺在床上,面对着墙的那一边。
很快她感觉到身边的床凹陷了下去,男人熟悉又好闻的气息在她的鼻尖萦绕着,层层的纱幔也被放了下来,只留了桌子上的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
一开始沈之月还觉得有些紧张,然而她前几天记挂着郑澜被指控杀害夫子的事情,她也吃不下睡不好,今天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防,再也抵挡不出困意,她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
郑澜等到她睡着以后,从身后抱住了她,无比眷恋地在她小巧精致的耳朵上吻了一下,心里有强烈的幸福感蔓延开来,“月儿,我会继续努力,让你彻底对我打开心扉,等到你彻底地爱上我的那一天。我耐性很好,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地等,你也别让我失望,好吗?”
回答他的是均匀又清浅的呼吸声,他搂着她瘦弱的腰,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这才闭上眼睛睡了。
有妻子在身边的日子,他总是睡得很香甜,很安心。
第二天,沈之月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是在郑澜的怀里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她立刻手忙脚乱地从郑澜的怀里挣脱出来,害羞得耳朵都红了。
郑澜睡得迷迷糊糊的,再次把她拉进了怀里,哪怕是在睡意之中,依然对她呵护备至,“再睡一会,天色还早呢,月儿你别闹。”
沈之月被他抱得严严实实的,她想要继续挣脱出来,郑澜略带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好累,你陪我再睡一会,一个时辰就好,听话月儿。”
她想到郑澜因为她而受到的冤屈,一下子就心软了下去,不敢再动弹。
等到郑澜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的事情了,沈之月害怕打扰到他的睡眠,一直维持着蜷缩的姿势,身体都麻了。
她骨头僵硬了好久,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郑澜心疼地看着她,“你怎么那么傻,我迷糊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你也当真。”他一边说一边帮她揉捏着肩膀,轻轻地捶打着后背,替她舒缓筋骨。
“没事,难得看到你睡得那么香甜,我不忍心吵醒你。再说了,后面我也睡着了,也不难受。”沈之月有些别扭地说道。
郑澜愉悦地笑出了声音,她没有很抗拒他,还是在乎他的感受的,说明他已经慢慢地走进她的心里了,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在她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让她彻底地爱上他,两人做一对恩爱夫妻,神仙眷侣。
“走吧,我们吃了早饭,然后去张夫子家,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我总要去拜祭一下夫子的。昨天我听林凌霄说夫子后天要下葬。”
郑澜想到张怀愿临死之前指控他的那句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然而蓝庭放了致幻的熏香,他就算满腹委屈,身为学生,总要去送老师最后一程的,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张夫人应该也能够放下对你的成见了,谁能想到那个蓝庭为了一百两银子竟然会杀了张夫子,贫穷真的能够让人变得丧心病狂。”沈之月很是感慨地说道,她想到了之前在沈家村的日子,可不是为了几粒米,几颗菜就能打起来的嘛。
郑澜对那个蓝庭没有任何的好感,他冷哼了一声,“那也不能因为贫穷而去杀人啊。张夫子德高望重,又没有做出过任何得罪他的事情,用得着下手这么狠吗?你以前的日子可比他难多了,他再穷中了秀才每个月都有米和银子可以领,他家的田地也能免掉赋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算了,不提那些事情了,我们赶紧吃早饭去,然后去拜祭张夫子吧。张夫子入殓下葬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吃过早饭以后,沈之月和郑澜就去了张怀愿家。
张夫人看到他们夫妻俩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看得出来丈夫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不过这次她对郑澜和沈之月的态度缓和多了。
“郑公子,之前我误会是你杀了夫君的事情,在这里跟你道歉了,实在是对不住啊。谋害夫君的那混蛋太狠毒,手段也太厉害了,我被蒙蔽了,请你原谅我之前对你的不客气。”
郑澜摆了摆手,“师母,我没有怪你。谁能想到凶手会设置这么精巧的陷阱呢,现在真凶揪出来了,老师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还请师母节哀顺变。”
张夫人心痛如刀割,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变得苍老了很多,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是啊,生活还要继续呢。郑公子,你娶了个贤惠的妻子,好福气啊。”
郑澜忍不住转头看了沈之月一眼,“是啊,她一直都很好,这次多亏了她我才能脱罪,我的妻子又聪明又能干,能娶到她是我修了八辈子才得来的福气。”
沈之月也安慰了张夫人好几句,在灵堂前上了一炷香,对着张怀愿的棺材拜了拜,跟着郑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