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派来一个笑眯眯的小公公,先是赏了一堆东西,其次便解释年关将近,陛下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有时间召见燕晟,最后请燕晟明日午时入宫觐见。
时隔一年,燕晟再次踏入皇宫禁地。
在下马石碑前下车,从东华门入宫,过了金水桥,沿着幽长的官路前行,西侧是庄严的文华殿,南侧是重兵守卫的銮仪卫大库,行走在两座庞然大物之间,燕晟只觉得自身渺小如尘埃。
他想起世宗年间第一次入宫面圣的心境。
那时候,他初出茅庐,自负于才华横溢,自傲于君恩浩荡,自得于官运通达、前程似锦,那时候在燕晟眼中,这条幽长的路是登天之路,可如今他却有些近乡情怯的踌躇之感。
随着小公公的指引,燕晟行至景阳宫的后殿暖阁,陈德恩亲自来迎,笑着说道:“燕大人可算回来了,陛下等大人多时了。”
燕晟拱手回礼道:“有劳公公。”
陈德恩小心地推开殿门,把厚重的棉帘撩起半边,放燕晟进去,又挡着不让殿外的冷风冲进去。
燕晟刚踏入殿门便觉着热得过分,蟒袍之下裹着棉衣行礼后被赐座,就这么一跪一起一坐,便觉得额头上隐隐有汗流下来。
相比燕晟热到流汗,景帝披着一件棉袍褂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手炉,简直被捂得严严实实,还根本没有叫热。
燕晟口上不说,觉得景帝有些过分体虚了。
燕晟刚落座,御座旁的小太监便请燕晟褪去棉衣,免得燕晟热出汗后反而受了凉。
其安排之周到,可见已成惯例。
小太监没有从燕晟的袖中掏出纸条,有几分诧异地瞥了燕晟一眼,乖顺地退下去,为君臣二人奉上茶水。
一时间,殿内只余燕晟与景帝两人。
茶水奉上来,景帝没开口,燕晟也不开口,两人看似平心静气地静默着品茶,可心里都像猫抓一般难受。
突然景帝开口道:“燕少怀,你回来了。”
燕晟谨慎地答道:“是。”
景帝轻笑道:“你还逃吗?”
燕晟微微一抖,继续言简意赅地答道:“臣不敢。”
景帝哼了一声道:“朕派郑卓好声好气请你回京,你都敢跳窗出逃,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提到那次出逃不成反而摔伤手臂的囧事,燕晟难堪地摸了摸鼻子,垂下头一声不吭。
燕晟终于乖顺一些,景帝缓缓起身,走向燕晟身侧,她搭上燕晟的肩膀,顺着他的手臂摸向他的手腕,轻轻地捏了捏手腕上箍着的那层兔绒金丝护腕,忽然轻声问道:“还疼吗?”
那声音轻得仿佛一阵热风吹过,混着景帝吐息之中特有的药香和熏香,让燕晟的耳朵骤然烧起来。
他侧身躲了躲,微微抬起左臂道:“臣断的是左腕。”
景帝的温柔一扫而光,恼羞成怒地夹住燕晟的右臂,威胁道:“燕少怀,你再敢顶撞朕,朕就断了你右手,让你哪里都去不成!”
燕晟仰头看着景帝。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燕晟从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人,可此时此刻,那点点滴滴的思念之情汇聚成川,让他高筑的心墙瞬间土崩瓦解,连那套恭恪奉礼也一同被冲刷得不知何处。
脱了礼的束缚,他想做一点出格的事情,他反扣住景帝的手,用拇指指肚描摹掌心。
景帝一颤,却没有挣开,她眯着眼睛盯着燕晟看,想从一片朦胧之中辨别出他的神情。
景帝的手不像寻常女子那般软若柔荑,因自小练习琴棋书画与骑射,那白葱一般的指尖和指根布满硬糨,唯有掌心那一点是青涩而娇嫩的,没有在残酷的磨砺之下被迫披上铠甲。
燕晟突然低头在景帝的掌心落下一吻,许诺道:“陛下放心,臣留在京师,哪里都不去。”
燕晟嘴唇的热度灼伤了娇花一般的掌心,景帝无措地瞪大眼睛,随后抽回手,欲盖弥彰地转头便走。
景帝一瞬间的慌乱,竟让燕晟想起小女儿的“和羞走,却把青梅嗅”,嘴角微微带了笑。
他吓到他的陛下了。
然而下一秒,景帝扑了过来,一把掐住燕晟的脖子,将他压到椅背上,将她昳丽的容貌无限逼近燕晟,直到她能清楚地看见燕晟的眼睛。
景帝冷声道:“燕少怀,朕不需要你的怜悯!朕告诉你,是你将朕推到这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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