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头就是一巴掌,“还装,什么叫到此为止,什么叫你没有心情,我们现在心情好的很,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别以为你从北京来的就能踩着我们,告诉你,在北茗,你夏叶,连个毛也不是!”
夏叶躲闪不及,重重挨了一下,眩晕弥漫全身,无助感顺着全身血管游走,她听不清楚肖悦说了什么,也感觉不到疼痛,夏叶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像是入了咒的蛊,拼命拉扯着夏叶,那些她不愿意回忆的往事,桩桩件件重现。
不及前,医生说她的手已康复,后期只需好好修养,“腕三角软骨损伤”不难治,只不过对靠右手画画的人来说很折磨,拿笔的时候,手张开会抖,小拇指往下用力缩颤抖会更严重,甚至说是接近病态的恐怖,握拳的时候有嘎嘣嘎嘣的声音。
夏叶告诉自己全都是心里作用,握笔的力度不至于疼痛,写字的时候就不会抖,但只要她想画点什么,线条怎么也流畅不起来。每个晚上,她坐在临窗的书桌前,对着白纸,小心再小心得拿起笔,反复告诉自己“只是写几个字而已”。下笔,移动,向左还是向右,不想多思考,就是线而已,可是,那手好像不是自己的。
尝试失败,再尝试还是失败,她深信童话里坚持练习一定会看到结果。
可惜呀,她却明白了成年人世界的真理——世间大多数事情你再努力都没用。
不甘心又如何,就算是心里作用又如何,总之,夏花没有了,现在的夏叶不会画画。
夏叶蜷缩着身子,还未换下的校服已经大片污渍,瘦小的身躯更加柔弱。她双手紧紧抱着腿,手腕很疼,不是“疑神疑鬼”的颤抖,是清晰到和刚受伤时一样的疼痛,医生说“不严重,不用手术,敷点药,好好调养,慢慢会好的”,现在,她也告诉自己一样的话——没关系的,不严重,不用手术,敷点药,好好调养,反正你也不会画了,再疼能怎么样呢,就这样吧,梦想已经都碎了,再狼狈一点又能怎么样。
忽然一脚过来,她硬生生歪倒在地上,泪水如串成线的珠子,接二连三落下,每一滴泪都晶亮饱满,它们在和曾经那个很会画画的女孩告别。
七岁,她画出《蘑菇怪》,披着蛇纹棉被会变身少女的小菇,你好好去探险,她陪不了你了。
九岁,她创作《巫婆》,三岁的森林守护者小巫,你不爱说话,喜欢汉服,你告诉你遇到的每个生命都要热爱这世界,多好哇,那年的她也很热爱世界。
十岁,她尝试悲伤童话,创作《鹿》,一生都在奔跑的焦灼小鹿,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时候,它站上了山崖,纵身一跃,结束了生命。画的时候她哭了,许愿说自己以后要活得潇洒。
十三岁,她悄悄画了暗恋的故事《小米》,小米是一个圆滚滚的个子只有一米五三的丫头,上大学的第一天,她遇见了一个送她两颗棒棒糖的男生,男生把小米当兄弟,小米却爱上了男生。她第一次用分镜,第一次写脚本,第一次上色,可是小米的故事未完,她却再也不能画了。
夏叶很久没哭得这么痛快,不管不顾的发泄,时间不长,却仿佛一世一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