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初夏,远方天空才露鱼肚白,沈盛便悄悄地起床了。
丫鬟纱柳进来,摸黑将灰色右衽交领长袍拿来,伺候他穿好,又将泼墨般乌黑的头发束成冠,伺候他洗了脸,用了早饭,待收拾停当,才低声道“奴婢已将诊箱检查好,交代元冬拿马车上去了。”
沈盛问“小姐起了吗?”
“没有呢,奴婢刚才来时,还没见小姐房里掌灯呢。”
沈盛点点头,俊郎的脸庞露出些许笑意,他本就长身玉立,雅致非常,如此一来,更显动人。
纱柳看了,不免觉得脸红心跳。
沈盛行过院门,来在马车旁,待小厮元冬挑开门帘,本应空无一人的马车,靠窗坐着一个美人!
这姑娘身着湖蓝色绣金菊窄袖长裙,头梳垂挂髻,髻上各簪绒花两朵,粉脸桃腮,即娇也俏,乌溜溜的大眼睛睡意朦胧,仍不忘撒娇,道“我的好哥哥,你怎地才出来呀?”
沈盛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这些日子太子李锐明病的越发严重,兴安城里风雨欲来,是以他只想沈红绵乖乖待在府中,沉声便道“下来。”
沈红绵不肯动,笑着摇摇头。
车厢地方狭窄,沈盛知晓她笃定自己不会叫人上车捉她,才敢如此放肆。
叹了一息,便无奈了。
他上车来,端坐着阖目养神,沈红绵挪到他身旁,白嫩手指勾着宽大袖子卷来卷去,笑嘻嘻的问道“哥哥,咱们是去给太子殿下治病吗?”
“嗯。”
太子李锐明乃是已故孝惠皇后甄氏所出,自小体弱多病,沈红绵依稀还记得,少时在文华殿读书,他咳嗽猛了些,便脸色煞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陈年旧疾,我看不好治吧……”
她话没说完,沈盛侧目睨她,眼锋压迫。
唬的沈红绵立即改口道“虽然如此,但哥哥你必有妙手回春之能!一定能治好!”
沈盛严肃道“能不能治好全在各人命数,江洲山高皇帝远,任你高兴胡来,可这里是兴安,是天子脚下!我们既回来了,便要小心行事,且不可再胡言乱语,记得了?”
这些话,从江洲一路听回兴安,小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沈红绵浑不在意的应了。
沈府在渭水街,太子府在大良街,行了一刻钟,马车便停了。
兄妹两个下来,随着李管事前往偏殿,青石板路上,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着玄色飞鱼服,头戴黑乌纱,脚穿同色皂靴,腰间挎着绣春刀的男子。
此人身长如松,剑眉菱唇,鼻梁直挺,眼眸深沉,正是端宁帝第七子,李锐祯是也。
李管事停下行了礼,沈盛随即拱手施礼,微低头道“微臣太医院院判沈盛,拜见七王爷。”
“起来吧。”
男子声音甚是嘶哑,沈红绵听了,抬头一瞧,见是他,便很欢喜,但碍于沈盛在前,也不敢放肆,只将两手交叠在身侧,扮个乖巧状,行了万福礼,道“臣女沈红绵,也拜见七王爷。”
李锐祯一贯是喜怒不形于色,深邃的眸底,似有些东西急闪而过,面上仍是无甚表情,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说罢,他手握身侧长刀,与沈盛擦肩,迎沈红绵而来。
许是欢喜过了头,待他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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