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府的马车,不是大人您亲自派人赶跑的?
这马车到底为何受惊,沈红绵也摸不准,但见他镇定自若的要送自己回府,便越发觉得古怪,笑容也顾不得了,道“我自己能回去,还是劳烦指挥使大人下去吧!”
二人眼锋相交几个来回,他敛着唇边荡出的两分笑意,声音嘶哑的道“你不敢让我送你回去,是怕我向你哥哥告你的状吗?”
沈红绵瞪大眼睛,反问道“我有何状让你告?”
“马受惊了啊。”
马惊了能怪我啊?这也能怪我啊!!
沈红绵恼了,瞪他一眼,扭头即要退身下车,怎奈李锐祯动作更快,往前探身,双臂张开迅速将她抱了起来。
沈红绵只见飞鱼绣纹忽的在眼前放大,一股子清淡而冷冽的竹香萦绕而来,待她回过神,人已坐在了软座之上,稳稳当当的。
他又退回原位,冲外面吩咐“走吧,送沈小姐回府!”
“好嘞!”
石海得令,跨上马车,将车蹬放在身侧,一拉缰绳,道“驾!”
别看他声势摆的足,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并肩发力,却是缓缓地行在渭水街上。
沈红绵懵了好一会,缓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左瞧瞧又看看,忽的问道“李世安,你订亲了吗?”
李锐祯呼吸一窒。
好好的平坦路,不知为何突然多出块儿石头,车轮子正巧滚过,使得整个车厢晃了晃。
瞧他不答话,沈红绵又道“没有对吧?你看看你,如此粗鲁,定是没有女子想嫁给你。”
李锐祯道“你觉得,我将你抱上马车很粗鲁?”
沈红绵点点头“对呀。”
他凝她须庚,才道“那昨日在太子府上,你以帕子扫过我的脸,就很矜持吗?”
沈红绵嘴硬道“我那丝帕轻的很,我不过是随手一挥,怎知它便飘到你脸上去了!”
李锐祯也不搭腔,端坐着,只一双眼睛盯着她,幽深锐利,须庚,沈红绵耐受不住,低着头避开了。
马车轻晃,时光后退,仿佛回到了端宁十四年。
那年,八岁的沈红绵奉诏进宫做伴读女侍,随着八公主和皇子们一起在文华殿读书,初时张大学士授课,课业都很简单,她又是个聪明伶俐的,背会了,闲极无聊,就在书本上画小人书。
什么狐妖鬼怪,画的有模有样。
三皇子李锐骞偶然发现,便跟着她要来看,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起来了。
有一次,张大学士留课业,李锐骞不肯写,便将沈红绵拖来,替他完成了课业。
张大学士老眼昏花,批注课业的差事,便落到了甲级学生李锐祯手里,要说这课业上的字迹有九分像李锐骞亲笔,也不知这李锐祯是如何察觉不对的,他将二人揭发后,李锐骞和沈红绵两个人,被罚抄礼记中庸,各五遍。
沈红绵熬到夜半写不完,憋着气,便将进宫时沈之鹤嘱咐她不可莽撞不可乱来的事儿都忘在了脑后,子时起来,去红墙根下,深挖泥土,得着几根蚯蚓,如获至宝,用帕子包了,翌日,起个大早,赶到文华殿,偷偷将帕子夹进了李锐祯的书本里。
天可怜见呀!毫不知情的李锐祯翻开书,见到那几只蚯蚓,脸都吓白了。
沈红绵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报仇了,爽快了,过后又很怕他会来报复,提心吊胆着,每每撞上他目光,她便急忙垂头避开,一如现下这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