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顾……今废除功法,逐出师门!”
潘慧猛然惊醒!
淡淡的月光洒进屋内,深夜的长明轩安静而祥和。
没有白雪,没有看不清面目的师兄师姐,没有怒骂,自然也没有那个离开长明轩已经十年没有回来过的大师兄。
不过是惊梦一场。
桌案上的烛火已经熄灭,只留下些许猩红的烛泪,在月光下显得那般凄凉。
她大口喘着气,双眼无神地望着墙壁,眼前闪过的还是那一袭白衣,在厚重的雪地中渐行渐远。良久,她才真正从梦中清醒过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上杯隔夜的凉茶一口饮下,心中不由再次哀叹,怎么又做这个梦了?都已经过去十年了,却仍旧会时不时重复这样的梦境,难道是自己潜意识中想要牢牢记住那句承诺么?
明明早就已经明了,当年的那句承诺不过是戏言。她早在大师兄离开时就已明白,他,不会也不可能再回来了。而年幼的她只是固执地用这样的方式留下了一句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以及那道在心中永远也抹不去的白色身影。
已经过去十年了,她却一直都未曾弄清楚大师兄被逐出师门的缘由,而杜子昂这三个字也似乎成了长明轩的禁忌,任何人都不得提起,也没有人愿意再提起。
当时只有六岁的她似乎是被那道雷惊着了,竟是将那日发生的事大抵都忘记了,只留得些许零碎的片段不停在梦中重复。最初她还会追着师兄们询问事由,可是师兄们各个谈虎色变般闭口不言,直到有一次被师父发现了。
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着师父对自己发如此大的火,师父狠狠训斥了她一顿,并毫不留情地将她关了禁闭。
那时的她才不过六岁,她只记得禁闭室内一片漆黑,唯有一扇小小的天窗透进些许光亮。谁也没有来看她,就连平日里最喜欢和她一起胡闹的十一师兄也不曾出现。
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两只小手紧紧抱住双膝瑟瑟发抖。往常她不开心的时候、害怕的时候,大师兄都会出现来安慰她逗她笑,而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漆黑的禁闭室和那一缕光。
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放出去的,只记得自己就那么一直蹲坐着,直到身子渐渐麻木渐渐发冷,直到昏睡过去的时候才隐约看到禁闭室的门打开了,骤然射进的光亮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然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啪”的一声脆响,潘慧自记忆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握在手中的杯盏竟然被她不小心捏碎,碎瓷片刮破了掌心,有鲜血顺着瓷片滴落,她愣了一瞬才将碎片搁置在桌案上,缓缓催动真气,片刻伤口便愈合只留下浅浅的几道疤。
她将手拢进衣袖抬眼望向窗外,一弯残月犹自挂在天边,像极了她从禁闭室出来后醒来的那一晚,一样的弯弯残月,不过却是鲜红如血。师父一脸慈爱地看着她,说了些什么她已不再记得,只是知道了从此不能再提起大师兄,只是知道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谁如大师兄那般疼她,只是知道了,她该长大了……
从那以后她渐渐不再爱笑,她开始努力练功,而大师兄的容貌也逐渐消失在她的梦里,只留下了一袭白衣和一句承诺……
潘慧合上眼,有水珠贴着脸颊滑落,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在不知觉中泪眼盈盈了。她抬手拂去泪水,转身走向床榻,盘腿坐下继续练功。
“小慧,你记住了。我长明轩功法名曰天地长明,乃创派灯祖所授,传承至今已一千六百多年。功法分为十二境:赤橙黄绿蓝青紫七重玉灯境,练就至紫玉灯再渡过雷劫那便是步入人仙之境,修成灵体,可以辟谷;接下去便是夜影光灯境,练就这重便是步入地仙之境,修成仙身,可以驻颜长生;待练至日照光灯境再渡天劫,便是步入天仙之境,白日飞升直达仙界。虽说我长明轩功法极难练就至飞升,不过小慧这么厉害,大师兄相信你一定能和我一起步入天道!”
那时她才四岁,无意中凝出第一盏长明灯,欢心之下跑去给大师兄看,大师兄笑着对她说了这番枯涩难懂的话,而她也愣是硬生生的将话背了下来,如今她练就四灯圆满之境,大师兄却已然不在身边。
她在四灯圆满之境停留了有一年之久,瓶颈始终无法突破,师父道是因她心思太重,未能定心,她却不能对师父言明,每次练功一到关键时刻她便会被梦魇所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