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用着的第三个荷包去哪了?第二个丢失的荷包是不是同一个人偷走的。
三是,馨雪苑从嬷嬷到小丫鬟,哪怕洒扫的婆子,全是丁氏筛选再三安排的妥当人,无论是谁下的手,都令人心惊。最有可能的还是内苑伺候的人,但奶娘张嬷嬷,三个丫鬟妙夕、谨夕、岚夕,都是签了死契的,伺候了三姑娘四五年,从未出过篓子。
四是,此番丁氏是听那老太医说才知道有这么一种厉害的□□,若说是二姑娘核陈姨娘自己个儿弄来的,连丁氏都不信。那么府里头谁能买得到这种□□?丁氏作为徐府的掌家太太,都没有这种门道。
虽是疑惑重重,但至此徐梓衿才放下心来,只因妙夕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没有一句偏袒之词,也没有一句谎话,和清意所言都能对上明明白白的她就是被牵连了。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以为丁氏会动手脚。
徐梓衿看了眼稳坐在上首但神情有些恍惚的丁氏,心里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几个丫头说完,厅堂里却静得很,没人再出声,徐梓衿仔细观察爹爹的神色,见他还是铁青着脸,不说话,但偶尔瞥向她的目光还是依旧-冷淡。
徐梓衿一哂,也不开口辩解,只看了看站在左边的那个丫鬟——宝珠。
这是个嘴皮子极利索的丫鬟,跟大姐姐性子很像,因此也很得大姐姐的喜欢,虽然是个二等,但大姐姐出门向来是带着她的。
宝珠站着,但却一直未曾开口。徐梓衿眼尖,看她衣袖下的手一直哆嗦个不听,心想这丫鬟怕是有问题。
“夫人明鉴,宝珠有话要说。”宝珠像是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下了,大哭了起来,说话也语无伦次,抽抽噎噎的。
徐梓衿听了半响才听出门道来,合计着这丫鬟是把这锅硬往她身上砸呢,话里话外直指徐梓衿是有意要害三姑娘性命,陈姨娘不过是为三姑娘挡了灾,那日大姑娘到馨雪苑时三姑娘明着说了的,这荷包就是二姑娘送的,还一连送了三个,可不就是故意要害三姑娘吗?
徐梓衿听了只想冷笑,这丫头总不会平白无故把这屎盆子往她头上砸,必然是陈姨娘或大姐姐的授意。
她到底跟这二人有什么仇怨?
“宝珠,你在乱攀扯什么!”陈姨娘扶着肚子要站起来大骂几声,像是尤未接起,有踹了宝珠两脚。大姑娘赶紧上前却被陈姨娘推开,陈姨娘这番动作连徐道之都惊了,几个跨步抱住了陈姨娘。
“姨娘,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宝珠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只剩肩膀还在瑟缩的抖动。
“老爷,你莫听着丫鬟胡言乱语,大姑娘自从回来后和顺友爱,大家都是眼见着的,我看这事儿指不定是什么人在作乱,没准是哪个下人恨上了徐府哩。老爷,你看这一个荷包,将二姑娘、三姑娘还有我肚里的孩儿都牵扯进来了,实在歹毒得很。”陈姨娘快言快语,说完见徐老爷沉着脸,这才暗暗警觉自己这番话太过僭越。愣了片刻,装作托托肚子,又撑撑腰,轻声“哎哟”了两句。
徐道之皱着眉看了跪在地上的宝珠一眼,开口却向着丁氏道:“夫人,此事由你做主罢。□□苑子还要夫人多费费心,这逢十的餐也取消罢。”说完扶着陈姨娘走了。
厅堂里丁氏和徐梓衿相对无言,大姑娘徐杳琴攥了攥自己的衣袖边儿,也跟上去一块儿走了。
这陈姨娘又唱的是哪一出?徐梓衿差点都要气笑了。
不过一个前太子太傅徐府,幺蛾子也着实不少。
徐道之做了甩手掌柜,但丁氏还得把这事了结了。
其实,她命佟嬷嬷、舒云、大管事暗中调查了几日,没得出什么头绪,心里知晓这事儿恐怕得成一桩无头公案。徐府人口简单,仔细想来谁都有可能,但转念再想又谁都不像。
二姑娘如今正花心思整治那金银首饰铺子,自打庄子上回来就与陈姨娘、言儿没冲突过,甚至于对自己也算是做到了礼数周全。而且昨日丁氏也得了徐老爷的暗示,世子爷和府上那位未曾露面的贵客都出面保了二姑娘。
哪怕真是二姑娘所为,丁氏也不能动她。
何况,丁氏觉得这事应当不是二姑娘所为。二姑娘从前就算作恶,也是直白的,霸道、莽撞、脾气坏,但从来不会弯着心肠害人。
至于陈姨娘,她如今宝贝着肚里那一胎,就算是苦肉计也断不敢把淬了毒的荷包带上几天,中毒之后症状确实凶险,若不是她当机立断命人请了老太医,只怕是救不回来了。
不是府里的两位主子,难道是丫鬟婆子们动了歹心?那此人或是此人同党必定隐匿在馨雪苑中。想到这儿,丁氏拧着眉又焦心起来。
没找到这下毒之人实在不安心……
思虑再三,丁氏屏退左右,才向徐梓衿说道:“荷包的事就此揭过,这事不好定论,几天时间也查不出什么来,让你受委屈了。但是这下毒之人既然会选你送的这荷包做由头,必定是连环计,你当心着些。”
“母亲,三妹妹苑子里必定有内鬼,还有两个荷包去向不明,就怕这下毒之人还有后招。母亲得想想办法,定要护三妹妹周全。”徐梓衿难得见丁氏这般袒露心声,也有所触动,忍不住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口。
“今日我就让佟嬷嬷把言儿带到我这苑子来,我且要看看谁还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但凡涉及到言儿,丁氏便十分硬气,不退分毫。
徐梓衿忍不住问道:“母亲,难道你不怀疑我吗?”自从庄子里回来,说实话,丁氏除了时常给她摆脸色,倒真没其他举动,特别是这番又出了这样栽赃陷害的事儿,徐梓衿都禁不住怀疑,想要庄头谋害自己性命的人到底是不是丁氏?
丁氏闻言笑了笑,长叹一声。
眨眼的二姑娘已经十一岁了,真是白马过隙,当日言儿落水之事也许只是两个小女孩之间挣些意气吧,吵闹间失手推搡也说不定。当下也释怀了一些,反问道:“难道你不怀疑我吗?”
徐梓衿也笑笑,继而点点头又摇摇头,竟然生出几分英雄惜英雄的豪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