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早,白素素被一阵熟悉的闹铃声给吵醒,迷迷糊糊伸出手想抓过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关闭闹钟程序时,觉得有点不对劲——睁开眼一看,两只手没了!自己又变成了一条裹在被窝里的大白蛇!
白素素叹了口气。
烦人的闹铃声还在催魂般地响个不停。被窝里伸出来一截宛如人指般粗细的纤细蛇尾巴,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地划过手机屏幕。
铃声停了。那截尾巴迅速缩回被窝。白素素蠕了蠕被窝下圆滚滚的身子,把自己紧紧盘成一团,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觉。
春暖天,犯困天。反正离约好的中午补课时间还早,干脆再睡一觉。等醒来,自己大概就又变回正常人形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莫名奇妙变成蛇,所以白素素已经很淡定了。
她自小丧母。十岁那年,跟随父亲和大她八岁的哥哥一起到某大山旅行的时候,不幸被一条罕见的毒蛇咬伤。当时中毒非常严重,医生用了多种抗毒血清都无法令她苏醒过来。她就像植物人般地在病床上躺了半年的时间。然后有一天,自己睁开眼醒了过来。经过一阵调养,最后,医生宣布她体内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毒素残留,也就是说,痊愈可以出院了,并且表示,她能这样毫发无伤地幸存,完全是一个医学上的奇迹。
父亲和哥哥的兴奋自然不用提。但,从那以后,白素素就发现自己渐渐变得和常人有点不同了。最开始,她发现天气一凉,自己就变得嗜睡。然后,嗅觉变得异常灵敏,甚至能够精确地分辨出从自己身畔走过的某个女人所用的香水里有几种香氛。跟着,她又发现自己对温度、声波、地表震动极其敏感。打个比方,即便蒙上她的眼睛,倘若背后有个人无声无息地靠近,她也能迅速而准确地判断出对方的位置和靠近速度,就如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最奇怪的是,她发现原本游泳技术平平的自己,竟然成了一个潜水高手。她没有试过自己水下闭气的极限,但目前看来,闭气十分钟完全没问题。
这些变化都还在可以接受的程度内,某些甚至还能说是件好事。但是,某天,当白素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没了手脚,熟悉的卡通图案睡衣里裹着一条通体覆着肉粉白色细鳞的蛇时,她才真正被吓得昏了过去。
虽然那次变形持续时间并不长,等她再次清醒后,她已经变回了原来的自己。但带给她的心理震撼可想而知。随后,两个月后的某天,当她在早晨醒来,再次经历这样一场可怕的噩梦后,她终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现实。
为此她休学了整整两年。直到两年之后,她才终于接受自己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会变成非人类的现实,重新回到学校求学。
唯一能让她感到安慰的是,最近这一年多来,她最多也只化成人身蛇尾的模样,除非她喝了酒,才会完全蛇化——至于像现在这样睡梦中完全蛇化的情况,已经不多见了。
这个秘密,在几年前父亲去世后,世界上就只剩她的哥哥白清明一个人知道。
现在她十九岁,因为曾耽误两年,所以今年才准备参加大学入学考试。而白清明虽然才二十七岁,却子承父业,已经是S市警署重案五组的组长,破获无数大案要案,被视为S市警界的后起之秀。
人比人气死人就算了,其实,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还莫过于她立志要考上重点大学S大、攻读和生物医学有关的专业以找到让自己变回正常人的方法,却发现自己数学考试从来不会超过及格线。
好在老哥是个大好人。为了支持她,特意给她找了个家教。
用白清明的话说,此人智商超群,兴趣广泛。小学起就连跑带跳地玩升级,别人十八岁还在辛辛苦苦准备考大学,他已经进入世界一流的某医学院读硕博,后专攻法医。算她走了狗屎运,他半年前才回来,被S大医学院聘为教授,同时也担任了省厅刑科技术研究所法医顾问。
“素素,他的名字叫卫凤起。卫伯伯,就是和咱爸一个大院长大,一块部队当兵的那个伯伯,你还记得吧?小时候你也应该见过凤起的。还有没有印象?老哥可是厚着脸皮死乞白赖求了他好久,他才勉强答应辅导你数学的。明天中午12点后他有空。你去S大医学院A楼的实验室找他,他会抽空辅导你的。我可跟你说,他肯教你是你的福气!只要你好好学,考试保管没问题。不过他的脾气稍微有点怪,你千万不要迟到!”
白素素把自己盘成一团蒙在被窝里的时候,想起昨天白清明和自己打电话时说的话,叹了口气。
卫凤起?卫伯伯的儿子?
鬼才记得他小时候什么样!
反正时间还早。再说了,没变回人形前,她总不能光着身子扭啊扭地游去S大找那个人给自己补课吧?
睡吧,睡吧,等一觉醒来,一切应该就正常了。
被窝里暖洋洋软绵绵。缩成一团的白素素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歪,再次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