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余罪。”余戒停下了声音,似乎是在闭上眼去贪图那一点暖阳,“以现在的形势,余乐必会找理由来杀了他,而余罪性子急躁,定会惹出乱子来,不夜庄位置偏僻,知道的人很少,余乐找不到那儿。我封锁他的经脉,一个月后自会解开”
“他要恨,就恨一辈子。”
“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愿意原谅我,我还活着,我一定会让他回来。”
“那,萧楚飞如何处置?”黎明询问道。
余戒顿了顿,道“把监控他的人都撤了吧,不用管他,现在萧楚飞在张祺福手下做事,就先让张祺福盯着吧。”
黎明看着余戒的身影,忽然觉得他们说的很对,余戒真的适合当庄主,他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声音坚定,道“属下定一辈子追随少爷。”
余家剑庄的夜色漆黑一片,夜里,一片静谧。没人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或许在这里,往日的一片生机,就会在下一秒里,扼杀在无尽血海里。
……
一阵剧痛。
胸前的几条鞭痕火辣辣地疼,四肢的经脉也像是被震断了般,一阵阵扩散的疼痛往心脏里汇集,像是要爆发了一般。
好像睡去了好久,但又让人觉得才过去了几秒而已。
站在黑暗中的无尽深渊,身边像是有着巨大的嘈杂声,不断往耳朵里钻,快要爆炸了。眼前一阵阵的发白,身体四肢止不住地抽搐。
恍然,是身体先跃起了身,脑袋便像是宿醉的般,一点点回过神来。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
余罪恍如隔世地睁开眼,面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正是萧楚飞。
“我……咳咳!!”余罪只开口了一个字,嗓子里便是像有火烧一样,干燥疼痛发痒。
萧楚飞赶忙往桌子上倒了杯水,递给余罪。
一杯清凉的山泉水下了肚,才勉强解去了一点干渴,余罪皱眉手掌张开有紧握,来来回回地弄了好几次,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怎么了?”萧楚飞看不懂余罪在做什么,有些疑惑。
“没事。”余罪的脸色几乎没怎么好过,尤其是刚才那一刻,几乎是一片惨白,脖子上的青筋爆裂出来,不知道怎么用了力。
只有余罪知道,他的经脉被封住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余罪压制住心底里的崩塌,声音有些颤抖,道。
“是一个男子送你来的。”萧楚飞回想了一番。
今日早晨的时候,萧楚飞刚起床,便看见窗外有个高大的身影,萧楚飞以为是余罪和余戒回来了,连忙跑向门外去开门,而刚打开门,就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离开,再低下头时,便看见余罪昏躺靠在门上,身上伤痕累累,昏迷不醒。
“等我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你了。”
“……好。”余罪点点头,没再说话。
萧楚飞神色担忧,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余罪面露茫然。
发生什么事了?
这短短的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
余罪扪心自问。他在余家剑庄的这十几年来,冷嘲热讽,侮辱嘲笑,横眉冷眼,什么没受过?他自知在余家剑庄内,他不过是个连仆人都比不上的弃子罢了。他也告诉过自己,不在乎这些,也曾装过不在乎、一笑了之,以戾气来掩饰那些失落,因为至少……还有余戒。
如果有一天,余戒当上了庄主之位,他不会争抢,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余戒会对他好了。
他不想失去余戒,像失去老夫人那样。
可他没有想到过,最先反目成仇、向他举起刀剑的人,会是余戒。
他心心念念的人啊。
“呵。”
往事云烟,历历在目。
萧楚飞看着面色落寞的余罪,也知趣地不再问下去,他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转身要去做晚餐。
“小楚。”余罪喊道,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
“怎么?”萧楚飞疑惑地回头看着余罪,等着他的下文。心底依旧期盼着什么。
虽然萧楚飞知道,这已经不太可能。
“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吧。”余罪的语气平淡,甚至有些平常过头了。
萧楚飞忽而屏住了呼吸,手里的水壶不由得握紧了,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一丝颤道“那,那余戒、余戒哥哥呢?”
余罪垂下头,一大片阴影投落在脸上,喉咙里像是有无数的话,可都哽咽在喉中,无法开口。
“好。”萧楚飞点点头,明明是带着笑说的,可脸上偏偏滑落了两条泪痕,他仓惶地端着水壶要离开,却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余罪眨了好几下眼睛,像是有什么要涌出,却思绪飘离,眼神黯淡。
终究是无法触碰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