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顿,继续说:“阿妱的孩子一生下来便被册封为太子,本该是荣华富贵一生,可结果呢?”
“素荣横死,阿妱郁郁而终,知道什么是天意吗?这就是天意,知道什么是物极必反荣极必衰吗?阿妱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裕国公怔楞地听着柳太后的一番训斥,却又无力反驳。
他虽为外臣,又何尝不知这幽幽深宫的人心险恶?
想要在这深墙高院内活下去,谁的手上不得沾满鲜血?
阿妱生性纯良又不善宫心计,她的结局仿佛是必然,那么樱樱呢?
樱樱同阿妱相比……
裕国公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敢保证樱樱是否会胜过阿妱。
“樱樱自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保住了这条性命,你又为何非要把她送进这火坑里呢?”柳太后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裕国公听着心头也有些起伏,最终深深伏地,向柳太后狠狠磕了个头,“臣弟代小女多谢太后娘娘的一番用心……”
有内侍送裕国公出宫,待裕国公走远后,柳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庆宜太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手轻轻地搭在了柳太后的肩头,似是在安慰她。
“我就说这个位子不好坐吧!”庆宜太妃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朝太后,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要担负起的责任太多太多,还要在自己母族和皇家之间来回权衡,当真是一把辛酸泪。
幸而她早早便跟着自己儿子去了衡州,这些年虽富贵比不得身居高位的柳太后,可庆宜太妃却很庆幸自己早早便远离了这些是非,至少,她这些年是活的自由潇洒的。
然而上帝是公平的,庆宜太妃很明白,自己的这些自由自在,是儿子用性命换来的。
但上天终究是眷顾她的,至少在她最后的年月里,她还有素荥。
“哎……”柳太后又叹了口气,“不好坐,哀家也已经坐了这许久了!”
“诶?素荥呢?”柳太后看到庆宜太妃便就想到了素荥,一刻不见他还真是有些想念。
庆宜太妃撇撇嘴,“那可是我的孙子,你可不要同我抢,我就这样一个心肝宝贝了。”
柳太后不屑地白了庆宜太妃一眼,“看你这小气的,能把素荥带成什么样子?咱们素荥,将来可是要成大事的!”
“可别……”庆宜太妃紧张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我家素荥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过活这一世,便就知足了,至于功名利禄……那些都不重要。”
“就你这点儿出息!”柳太后哼道,“哀家还真是不放心素荥在你手底下成长。”
“喂,那可是我的孙子,不在我手里长大,那要他在谁手里长大?”庆宜太妃不满道,她可不把柳太后当成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太后娘娘,她只当她是一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她们之间或许会有争执或许会互相攻击互相不满,但终究这份情谊还在,毕竟服侍先帝的老人……
就剩下她们两个了。
只是那么一瞬间,柳太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然而那念头只在她的脑海中停留了片刻,随即吩咐铃铛道:“铃铛,去把素荥小世子抱来,哀家要同素荥一道用早膳。”
庆宜太妃只能干看着,毕竟这里是皇宫不是在她的衡州王府。
这里是柳太后的地盘,自然也是由她说了算了,如此看来,也就只能暂时委屈素荥陪着这个老太婆那么一小会儿了,真怕她会抢了自己的宝贝孙子。
素荥乖顺地坐靠在柳太后怀里,柳太后亲自拿着调羹喂他喝粥,素荥不挑食,也不吵闹,柳太后怎么喂他就怎么吃。
不得不赞叹庆宜太妃把素荥教得太好了。
柳太后也是有耐心又有细心,当年连素荣都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长寿宫中欢笑阵阵,而裕国公回到府里,府里却一片混乱,他要面对他的夫人赵氏,还要面对他的女儿。
他要怎么跟她们母女交代自己被柳太后几句话给说服了。
他妥协了,他已经答应了樱樱嫁去任相府的事。
事实上,他就算不答应又有什么用?
赐婚的圣旨是皇上当着众位文武百官下的,又是太后的意思,他柳家再如何依附的也是太后,至少目前而言,还没有那个能耐和胆量去公然抗旨。
“老爷……”裕国公才一进门,赵氏便迎了上来,“老爷是去见了太后娘娘吗?”
当内监将圣旨送到裕国公府上,却未见裕国公本人回来的时候,赵氏便就猜到自己夫君定是去求见他那位太后姐姐了,只是不知太后娘娘可曾被夫君说服了改变主意叫皇帝撤回这道圣旨。
良久,裕国公摇了摇头。
这摇头是什么意思?赵氏一下子懵了……
“老爷,太后娘娘她……怎么说?”赵氏似乎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然而裕国公的话却一瞬间又将她推入了深渊。
他说:“这就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伏在一边的柳樱樱正听到了爹爹的这句话,瞬时一张娇俏的小脸变得煞白如雪,握着帕子的手突然捂住嘴唇猛烈地咳嗽了两下,随即“扑通”一声,整个人顺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