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节

    1.

    “血压190，心率47。”

    “心率39。”

    “准备电击。”

    急救室的人忙成一团，像极了站在快融化的冰块上的北极熊。

    在浠音失去意识之前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头疼得快要炸裂开来。

    白花花的天花板上是昏厥过去时看见的最后一幕：在无人岛屿的薄荷蓝色海里看见灰鲸的身影，触摸它时内心一惊，被白色斑点所覆盖的皮肤看似粗糙实际上光滑无比。它注意到吐着气泡的浠音却甚是友好，凑过身来，于是浠音着魔般的跟着它向蓝色世界游去，游鱼和海水从她两侧滑过……

    “北太平洋海盆任何水听系统的声学数据均未识别出类似特征的其它呼叫。每次仅有单一序列的呼叫得到记录，没有重叠……轨迹和其它鲸物种的位置和运动均未表现出关联……”海洋学家威廉·阿·沃特金斯这样在论文中描述到灰鲸。

    薄荷蓝的海水变成深蓝，再变得浑浊，她开始了做长久的梦……

    梦幻25大厦B2停车场里，梳着黑色大背头的傅寻屿拉松Gucci领带往车椅后一靠，轻吐出一口烟雾，车内放着的低沉女声音乐拉动着思绪。

    推开房间的大门却是几日里连续见到的黑暗空间。傅寻屿不知觉的打了一个哆嗦，明明十月份的季节却好似大寒。

    海洋味的香水精油放置在他经常工作的桌上。来自故人，甚爱海洋。

    “边际效用递减规律的内容是：在一定时间内，在其他商品的消费数量保持不变的条件下，随着消费者对某种商品消费量的增加，消费者从该商品连续增加的每一消费单位中所得到的效用增量即边际效用是递减的。”

    她曾这样告诉他，并且提到感情也是如此。

    电脑上面弹出邮件，他看着发件人号码看了很久，却再熟悉不过。

    “你好，W，好久不见。

    请原谅我消失的这些日子与你断绝联系。因为如果你知道我离开这个城市你一定会很难过。你跟我说过，你在感情里最看重的就是能够陪在身边，我们都有能力做到，但是我却用它来刺痛你。

    两个人一起生活，做任何事没有考虑到对方那便不是一个好兆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喘不过气，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

    W，我不是你刚认识我时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的十七岁女孩了，我二十三岁了，有自己的认知想法，你不用再教我人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我们暂停一段时间吧，我现在生活很好，勿念。”

    傅寻屿扫完邮件的最后一个字愣了愣，无意识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却是冰凉。内心才升起来的温暖又降到谷底。

    “宇宙分离时并没有男女之分，人不过是一碎片，而在地球上找到的爱人便是当时和你分散的碎片的另一半。”

    虽是很久不见，却是常常做梦梦见。夕阳西下时浠音走在海岛的细软沙滩上，总能在薄荷蓝的海水里看见星星点点的他们之前发生的事情。。

    最初她是因为傅寻屿爱上潜水并克服了深海恐惧症。后来是因为贪恋在海里的那份宁静，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沉醉在多巴胺中不过是想不再去依赖傅寻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