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院走向了侧院。
夜幕微垂,侧院比正院小了三分之一,静悄悄无声息。
主卧的房间灯光昏暗。
林苋边走进边问侍候的人,“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林锦余身边的奶娘朱氏听说老爷夫人前来,早已站在院中恭候,听到询问立刻就回答说,“小姐自下午那会儿睡下就再没醒来,医女说是累极再受了惊吓,大概是要睡久一些的。”
“睡了多久了?”
“三个时辰左右。”
进入正屋,王氏将林苋身上的外套脱了去,“别把寒气带进去。”
林苋径直走到卧房内室门口,自己打开帘子走了进去,抬手命里面侍候的两个丫鬟不要出声,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床前。
王氏端了小凳,林苋坐在上面,握住女儿小小肉肉的手。到锦余儿熟睡的红扑扑的脸蛋,信了医女的话。
奶娘朱氏为王氏端了凳子,但王氏摆摆手并不需要。
林苋见锦余儿一直熟睡,并也不翻身、不乱滚、不打鼾,甚至也没有梦呓,在此坐了一会儿,吩咐了下人好生看顾后离去。
王氏一直紧随其后。
方才在女儿房中她不便多嘴。丈夫素来就喜欢这个女儿,她看见大人熟练的为女儿掖被角、灭角灯、检查耳房热水,炉上热粥,心中多少有点不舒服。
出了小院,林苋仿佛这才想起王氏一直在旁边跟随。
与她同行回房时说道,“我过两天要随周大人去西吴郡走一走,锦余儿称呼三岁但实际也才两岁半多一点,你凡事上些心。”
王氏低声应诺,“老爷请放心罢。”
林苋知道自己妻子的心结。
锦余儿是两人的头一个孩子,王氏当年在武陵林氏祖宅中生产,自己当时放心母亲的照顾,因此并不在她身边。
——后来听母亲说王氏九死一生生了孩子,出来还是个女儿,产后好长一段时间缓不过来。孩子就被母亲日日夜夜抱在怀里养大。
锦余儿两岁才和女儿一起来到自己任上。
林苋觉得王氏并不很喜欢锦余儿,她更喜欢刚一岁的儿子林敏。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子中走了一圈就被林苋扔了出去,过两日要去西吴郡还有一些准备要做好。
第二日林苋一早就去了府衙。
春耕的劝农之礼不是轻省的事,林苋和周显坤一并在府衙住了一夜,次日一早天不亮就起身前往西吴郡。
刺史府里,小院中的林锦余一直在沉睡。
医女来了好几回,甚至第三天索性就住在三小姐院子里,但无论是灌药还是施诊都无法唤醒她。
期间王氏让人给医女开了便利之宜,无论什么珍稀药材只要用得上,都可随意去账上支取不用通知她,但王氏只说少爷这几日不舒服,三小姐的事情就拜托医女云云。
这样熬地三小姐小脸上的肉都减了一层。
医女几乎是铺在三小姐房里日夜不停的施诊灌药,终于夕阳西下之际缓缓转醒。
三小姐双眼黑暗无光,茫然地看了周围地情形,也没哭也没喊叫,过了一会儿又合上眼,似乎是重新睡着了。
奶娘朱氏简直是喜极而泣。
飞快让人通知了夫人王氏,另一面赶紧让医女重新给小姐把脉诊断,自己则欢喜地去了耳房端来日日都在熬制地米粥。
再这么熬下去,只怕她都要去城外拜佛了。
医女师从名医国手,从前在师父的阅历手记里见到过这种情形:有人受了惊吓一睡不醒。三小姐年纪小,又是高空跌落,惊吓是一定了。
这时候再诊脉,脉相要比昨日清晰有力多了便放心地嘱咐了朱氏应该怎样调息小姐饮食,之后就提笔写了脉案和药方让人送去常大夫指点,并立刻向夫人去复命。
而林锦余自己则是一阵昏沉。
由着人给自己喂了点儿稀饭米粥,浑身上下酸楚困乏;吃了些东西感觉有劲儿能舒服一些了,又迷迷糊糊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