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下回,必撵你回去!”
林恭磕了头,默默退到一边去收拾林苋写好的字。
“不急,”周显坤道,“许久没听说你有写字,今日正巧,我来瞧瞧。”
“师父指教,”林苋引了他过去条案,“我那小女今日来给我请安,那么小的人儿竟给我串了檀木手串,您知我最喜欢她,兴致来了干脆给她的房里写一副字。入不了您的法眼。”
周显坤看到林恭手里捧起的条幅:“闻风知声。”
不由得连连点头道,“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字很好,方正古拙,我竟没什么可以说的。”喟叹道,“后生可畏啊。”
“老师见笑了,这字充其量是中规中矩,比起老师的草书来过于苛求规章而少了随心逾,难当老师夸赞。”
“你啊,”周显坤指着林苋无奈笑道,“不肯落一句口实。”
今日来到这里,自然不是只为了这些风花雪月的风流之事,周显坤摸着胡须道,“我记得去年你从武陵接了家人过来,说你这小女最肖当年教导你入蒙的长姐?”
“这个……”林苋抬头望了一眼周显坤,不是很清楚他的来意,只能模棱两可道,“若说第一眼的模样,确实有几分像,只是长姐入宫多年,这小女的品性还不知最后会随了谁去。只盼望着能有五一之数,便使我大慰。”
两人双双对坐于客塌之上。
林苋如云流水的泡了一壶茶,双手恭送给周显坤,“您用。”
“不知大人今日来访,所谓何事?”林苋也给自己斟茶一杯,抬头道,“恐怕不只是对小女感兴趣罢?”
“爱才之心人人皆有,”周显坤神色渐渐凝重,认真看着林苋说道,“当年我于你不过是做过武陵一任督学,你便时时以老师称呼于我,说起来,到底是你行事谨慎恭敬,这样的品行实属难得。”
林苋听他说了这些,收起轻松的表情,敛服端坐弯腰行半礼答道,“老师谬赞,礼当如此。”
“既是礼当如此,”周显坤便道,“那么这一回云州境内漕运之事,你所行所做可合乎情理?”
室内不由得静了下来。
林苋抬起头,正视这位年过四旬的长者,起身站于踏下弯身下全礼作揖再拜,“学生谢过老师提醒之恩。”
周显坤并不扶他起来,而是从袖中取出一纸信笺,放到桌上,点着信笺,叹气道,“你看看吧,这是我一位京中老友来信的一部分。想来不过几日,陛下的批复就下来了。”
林苋并不看那信,先恭恭敬敬行了礼,而后才重新入座端端跪直,拿起信读了一遍。
这字迹是周显坤的笔法,想来是重新誊录的。
信笺内容说了两件事,一是陛下最近读的书;二是云州刺史上书言云、苏、扬三州之漕运之事,以及京中对此事的反响。
周显坤见他看完,沉吟道,“你为一州刺史,有避上官独立撰写奏章的职权,我从前提醒过你,此时宜小不宜大。如今看来,果然有人对漕运上心。”
林苋放下信,点头道,“老师除了漕运一事,还将陛下最近所读之书誊录于上,可是要提醒学生什么?”
“自然。”
“前朝晁内史的《兵策》,”林苋静静地说,“其意必不在兵之策,只怕是在晁内史身上。如今海内宴清并无诸侯乱,陛下应当是要剑指世家贵族了。”
比如中书令原相,青安原氏;前尚书令谢相,安阳谢氏。
再比如,他们武陵林氏。
周显坤抬头看着他并不说话。
林苋继续道,“学生所料不错的话,漕运之事苋侥幸得陛下圣心;加之学生长姐身处后位,……陛下的长剑,可能就是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