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交,家里常常只剩下我和杨长歌,照料我饮食起居这些事就落在她身上,早饭端上来,一老碗稠粥,喝一口牙碜,小米没有淘洗干净,碗边上几个黑乎乎的指印,咸肉没有蒸透,咬起来很费劲,像咀嚼了一块牛皮,茶盅内有黑灰,茶汤齁咸难以下咽,胡饼酥脆可口,是买来的,饭菜一塌糊度,她自己也是灰头土脸,唯一让我满意的就是礼数周到,进屋下蹲行礼,板板正正,双膝跪地斟茶,双手捧盅端茶,让我有火发不出,勉强填饱肚子,想上西市看看粮行,找邱为虎聊聊天,以排解内心郁闷。
穿戴齐整,抬起双臂让杨长歌系腰带,吩咐她插好大门,不许给生人开门,腹诽一句:“这就是一废物。”
外面传来拍门声,“家里有人吗?故人来访。”“哪儿来的故人,你去看看。”我话音才落,杨长歌就松开手,尚未扣好的腰带应声落地,玉带扣摔成两段,抬脚想踢她一脚,门外又喊了一声,我看了看跪着的杨长歌,收回脚叹口气说:“去开门,把人带过来。”
这是我最为钟爱一条腰带,蜀锦带身上绣着金丝云枝缠纹,镶嵌有四块和田白玉,那些花纹是我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就这样毁了,这个杨长歌不知道能干什么。
“下官叩见公子爷。”
抬头一看,门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的人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大理寺丞宇文述,他没有称呼我殿下,显然对我眼下的境况非常了解。我支走杨长歌后说道:“宇文大人请起来,进来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话说出口我马上意识到不对头,宇文述就是干这个的,又和太子走的近,知道我的住处不难,该问的是他为什么找我。
宇文述道:“回殿下话,下官是因调查智诚师傅其人时得知殿下住处的。”
“调查智诚和尚,为什么?”
“殿下,大理寺抓捕到几个为李师道效命的杀手,其中一人供出李师道收买的杀手中有一个叫仇兴的,经查证,仇兴曾在李锜帐下效力,后不知下落,我们就调查了京城中所有曾在李锜军中任职的人,智诚师傅就是其中之一。”
“明白了,太子殿下知道吗?”这是我第三次听到仇兴其人,智诚和尚是太子的座上客,如果真与仇兴有瓜葛,恐对太子很不利。
“太子殿下知道,并责令大理寺加紧追查,专门嘱咐下官务必将此事告知殿下您,此为机密,望殿下保密。下官知道这个院子里今天只有殿下,所以才会前来。”
“你们是怀疑智诚和尚,还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回禀殿下,我们只是对所有可能认识仇兴的人布控?”宇文述说。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需要做,和从前一样,假使有陌生人找智诚师傅,只需殿下离他远一些。下官不宜久留,告辞。”
望着宇文述的背影,想起围猎时父皇说起过智诚和尚,我暗自揣测,恐怕我和智诚和尚刻意隐瞒的许多事,父皇和太子殿下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