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狼道三十九

    三十九

    才下山脊，智诚和尚就飞身上马，作势就要朝村子里冲，我拉住马缰绳说:“智诚叔，急不得，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路上设置的翻板、陷阱、暗箭不知道还有没有用，贸然冲进去，把我们再折里面怎么办？”

    智诚和尚翻身下马，双眼通红，像是要冒出火来，咬着牙说:“我前面探路，你跟上。”

    “看清路面上插的草标。”我有些不放心。

    实事是，所有这些都多余，设了陷阱、暗箭的一段村道上放置了几根粗壮的圆木，长近十尺，上面铺着木板，其中就有场院大门、石屋门板，翻板敞开着，陷阱张开黑乎乎的大嘴，那些埋设的机关被人用树木、门板轻而易举地破解。

    智诚和尚停下了脚步，我仰头望着他叫了声:“叔，”声音嘶哑颤抖。

    “怡儿，保护好自己，我们进村。”智诚和尚从马鞍下抽出两把一尺短刀递给我一把。

    村子里很静，不同于往常的静，是那种没有生气的静，家家户户的门都是敞开的，落成不久的祠堂门前那只硕大的铜香炉不见了，供桌上还放着供品，一只松鼠立在供桌上朝我们吱吱地叫。在彩荷家门口我大喊了一声:“彩荷，”尾音拖着哭腔，智诚和尚也在喊:“老七，七哥，木头，木头。”村子里回荡着回音。

    我呆立一回儿，转身爬上马，发疯地朝温泉方向跑，拐过山湾就看见温泉，冬日里的温泉弥漫着雾气，小径两侧的竹林依旧苍翠，智诚和尚的马跑到了我前头，大喊着王娅，王妮儿冲进小院子。

    所有的房门全部敞开，屋子里座榻、案几俱全，卧室里的火炕上毯子、席子卷起来，露出青亮的石板，中间开了个大洞。妮儿姐、娅姑卧房里的柜子全部打开，空荡荡的。

    我叫了声娅姑、妮儿姐，就放声大哭，智诚和尚把我轻轻地揽在胸前，说道:“怡儿，王娅、王妮儿她们活着，柜子里面的衣裳、墙上的弓箭，还有王娅的琴，那几把剑都不见了，连女人用的小器物都收拾走了，说明什么，她们活着，只是离开了这儿。”

    “他们去了哪里，你应该知道，没错，智诚叔，有人常给你送信，不是吗？嗯，是谁？”我哭嚷道。

    “王七，最后一次送信还是两月前，怡儿，她们是被人抓走了，机关被破、没有打斗迹象，是事情来的太突然，王七他们来不及做出反应，不对，怡儿，来人一定是熟知王家旮旯的情况，没错，是熟人，不然王七怎么会没有反应。”

    “怡儿，火炕被砸开，这是来人要找东西，来的是什么人？他们要找什么？找什么呐？”

    “金子，”两人同时说出口。

    “没错，来人是在找金子，这是王家旮旯唯一吸引人的东西。怡儿，王娅她们活着，一定活着，我们去金场。”

    两人互相对望着，不约而同地想到人一定是被抓到了淘金场。智诚和尚说完就要上马，我喊一声:“智诚叔，从竹林能过去。”就沿着小径寻找通过竹林的路，从头找到尾，没有看见可以过去的垫脚石，又数了一遍，秘道上的石片不见了，智诚和尚扬手挥刀，一根竹子应声而断。

    我拴好马，小心地踩着智诚和尚放倒的两根竹子，没几步脚下一滑骑在竹杆上，松软的草皮塌陷下去，变成了深坑。“抱紧，别松手，”智诚和尚滑步过来，弯腰拉住了我。

    一出竹林，智诚和尚就快步跑到桦树下试图打开洞口，掀起草皮才发现洞口已被封死。

    山里天黑的很快，太阳一落下西山，夜幕就在山林间拉开，葫芦峪内，淘金场边，两支火把映照在冰面上，智诚和尚沮丧地说:“人急失智，别说是大冬天的河水已结冰，既便是有活水，金子、沙石冻结在一块儿根本就不能分离开，怎么淘金，人已经被带走了。怡儿，回吧，等开春化冻后再来，或许能找到线索。”

    清冷的月光下，两匹马、两个人行进在前往长安的官道上，马没有精神，人更是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