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了。
幸好,渐渐出了山谷,视线开阔起来。
又加之上午的阳光,是如此明媚。
夜无眠才没有在高速奔跑间,因迷途失路,而跌倒在地。
“出谷了!”
看着前方的豁口,夜无眠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股又深又绵长的疲倦感,向他袭来。
刚才那滴精血,对于速度的提升,是可观的。
然而,作用生效完毕后,因身体透支而带来的副作用,却又是不能忽视的。
“不能懈怠,不能懈怠!”
夜无眠默念着,不断提醒自己。
他咬着牙,猛地冲出豁口,冲入一片竹林之中。
等等……
前方的一棵竹子,为何突然裂开成了两半?
再仔细一看,是两颗竹子,被劈开成了两半。
不对,是三棵!
四棵,五棵,六棵……
竹林中,竹子成棵成棵的,都受到一股股莫名其妙外力的劈砍,而纷纷裂开作了两半。
“喀拉……”
破竹的声音,是如此刺耳,扎在耳边,像扎在心里。
夜无眠奔跑的正前方,一棵粗壮的竹子,“喀”的一声,凭空裂成两爿。
裂开地,是如此突然,以致于那两半残竹,还在左右摇晃,时而夹紧,时而分开,令夜无眠不敢继续前进,只能改换方向。
往左,又是一棵大竹破裂,挡住去路。
往右,亦如是。
竹子的异常,令夜无眠最后的侥幸心,也像这一棵棵竹子那样,裂了开来。
“追上来了是吧?拿竹子作妖是吧?”
他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蠕动声,像是自言自语。
“咯……”
夜无眠握紧了拳头,停在原地,急促呼吸着,努力调整状态。
一双招子,开始汇聚得像鹰儿那样,锐利又凶狠。
到了这种情境下,即便再害怕面对青年,也只能鼓足勇气,拼死一战了。
哪怕你是第三境界,沁髓境界,亦如何?
哪怕我不能反杀你,甚至不能咬破你一块肉。
我亦要用我的热血,冲你一脸,用我崩碎的钢牙,溅到你脸上!
夜无眠深吸一口气。
颤抖的声音,不是害怕,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渐渐上扬的战意。
“出来吧。第三境沁髓境界的高手,想必,不至于躲躲藏藏!”
夜无眠缓缓抽出腰间的龙鳞铁鞘剑。
青釭剑不在手上,龙鳞剑差了点意思。
但也够用了。
这是必死之局,一把剑,改变不了什么。
一道尖锐的笑声,从远而来,带着怨恨和嘲讽,以及满腔的不甘。
“师父!师父!这小贼杀了你还跑,你为何,为何不来掌掴他?却要掌掴我?”
长剑破空飞来,带起划破空气的刺耳。
墨黑色衣袍的青年,于无风处乘风行,看似缓慢,是一朵慢慢飘动的黑云。
却在不数息间,落在夜无眠面前咫尺处,呼吸可闻。
“此人,有点口臭!”
夜无眠屏住呼吸,退后一两丈。
青年似未觉出夜无眠的嫌弃,扬起微微肿胀的左脸。
“师父,你为什么不打他的耳光?他杀了你,你快去打他的耳光!”
如同屠夫在凌晨时分,所杀的第一头猪,这咆哮声,在竹林间,回荡不绝。
青年的左脸微沉下去。
有一种力量,在扭动着青年的脸颊。
他脖子上暴起青筋,右脸在某一瞬间,占了上风,扭转过来。
右边的三白眼猛然闭上。
青年用一种古怪苍老的声调说道:“哈哈,为师我,只打你,不打他!”
这声调,仿佛是在模仿着谁。
才说毕,在夜无眠不解的目光下,青年的右手,猛然往左脸扇去。
“啪!”
力道巨大,声音很响。
看得出来,这是真扇。
一丝黑血从青年嘴角溢出。
又是一次较劲之后,左脸又回转过来。
“师父,你如此打我,给我一个说法!”
右脸大喝道:“没有说法,你是夏玄,我就要打你!”
左脸哭泣着哀求:“为什么我是夏玄,你便要打我?是我的姓有错,还是我的名有错?又或者,我出身不好,父母是罪过之人?才让你如此痛恨我,整天打我?”
“没有为什么!你姓无错,名无错,父母亦无错,但夏玄就是错,我就是要扇你巴掌!我就是要打你,只因为你叫夏玄,哈哈,知道了吧!夏玄!”
右手高高扬起,就要往左脸上打去。
“呼!”
青年的左手猛然接住右手,牢牢箍住。
“师父,你既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你偏袒眼前这小子,我就把这小子卸成十八块,叫你好看!”
青年的声音,如同要磨灭世界一般的赌咒,令趁着他疯魔之际狂奔而去的夜无眠,吓得魂不附体。
“夏玄,原来此人就是夏玄!是滕王宗的‘乙字级通缉令’上,所通缉的夏玄吗?”
听着青年发疯时的自言自语,回想起南昌城门口处,滕王宗的通缉令。
夜无眠的心都快凉了。
“我是来找白鹤主人的,为什么会遇到夏玄这个魔头?”
很快,夜无眠便明白了过来。
白鹤主人,可能是夏玄的师父之一。
这两师徒间,藏有某种仇隙,这种仇隙,甚至影响到了夏玄的精神状况,造成人格分裂的趋势。
短暂的一瞬间,夜无眠串联起了这些可能。
然而,没有多少时间令他遐思。
一团黑云状的夏玄,已经翻滚到了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