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一股强有力的冷水冲击力给震醒的,感觉发梢和脸上都还在滴着水,睁眼时所见一片昏黒,只有稀稀朗朗的月光是从高墙上的木窗上照射进来,待视线渐渐清晰之后,她才看清楚眼前站着一位妇人。
“苏妗祎,以后别把主意打到太子的身上!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我们的苏天蔓!”这位妇人身着深紫绸缎,穿金戴银,一身贵妇的打扮很是招摇,配上此刻的狰狞面目,却是与老巫婆这个名号更为相配。
“刘嬷嬷,我们走!”这位贵妇转身走出了这个黑暗房间。
“是,婉夫人。”又一声粗犷的老妇声响起,苏妗祎看着她提着水盆跟在那位贵妇后面也屁颠儿屁颠儿地出去了。
此时的苏妗祎趴在地上,浑身湿透,全身酸软无力,身上的罗裙紧紧地贴着她那娇小的身子,衣角还在不停地滴落滚滚水珠。
她艰难地从草堆里坐起身来,环视四周。
残旧的十字木桩,破旧的刑具,发黑的墙壁,渗水的地砖……从这些东西身上,连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刑房,更别说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苏妗祎了。
面对陌生的环境,这时,苏妗祎整个人迷茫起来了。
穿越?!
她明明记得她在二十一世纪,是东林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因为要寻找毕业论文的素材资料,来到了外公家的藏书阁里,她无意间在藏书阁的暗格里找到一本封面没有字的书,她起了好奇心便翻开了,哪知突然间,书上闪烁出一道刺眼的紫光,照亮了整个藏书阁,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消失在藏书阁了。待她醒来之时,就在这么一个鬼地方了。
外公曾说,先祖遗训:藏书阁里有一本无字医书,书里面记载着无比智慧的医术,但是这本奇书飘忽不定,具体在哪儿谁也不知道,因为它一直在等待它的宿主!只有宿主的出现才能引它现身。
书?无字医书!
苏妗祎赶紧搜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果不其然,一本发黄、封面无字的书被她从宽大的衣袖间抽出来。
苏妗祎急急翻开无字医书,依旧是什么字也没有,也没有泛出紫光,她也没有回到熟悉的藏书阁。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了,令苏妗祎有点措手不及。
“嘶——”
一阵冷风自高墙上的空隙穿进来,苏妗祎被冷得直哆嗦,看她一身落汤鸡的模样莫不是被水泡过了吧!
这时,苏妗祎的脑子一顿刺痛,一段段陌生的记忆撬开脑门,汹涌而来。
原主也叫“苏妗祎”,是将门之家苏尚洪将军的嫡女,却不受家里人的待见,生母死后,把她留给父亲抚养,父亲后来娶了一位婉夫人,她生了一双儿女,经常欺负苏妗祎。父亲对苏妗祎这个女儿比较冷淡,很是苛刻,在苏妗祎遭罪受伤时往往袖手旁观。这次被关进刑房受虐,也是这位所谓的父亲默许的。
忆及身上的水渍,另一段记忆又频频而来……
今日临午时分,原主收到一封太子落款的书信,便应约去东街十里亭的河岸等太子殿下,殊不知,没等来太子殿下,反而等来一场意外的溺水。原主是个旱鸭子,不停地在水里呼救,却没人上前相救,忽然一道力拉着原主上岸,这时原主已经奄奄一息。待原主被送回将军府之时,结果碰上了婉夫人和苏天蔓,她们便把原主带进刑房,这时原主由于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已经断气了,只是她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这时,一盆冷水泼醒了刚好穿越而来的苏妗祎,顶替了原本的苏妗祎。
至于那位婉夫人口中的太子,生**荡,最擅花言巧语,最爱出入风月场所,有一日在大街上见到原主的容貌便开始纠缠不清,原主今日应约也只是为了拒绝太子。原主不曾想过,今日竟是她为人在世的最后一日!
“吱呀——”
刑房的门突然传来一声开门声响,引得苏妗祎从原主记忆中抽回思绪,转头一看,一点微弱的烛光竟把整个黑暗的刑房都照亮了!
“小姐,小姐。”一声急急的、带着鼻音的、吸着鼻涕声的清灵声音在黑暗的刑房中回荡。苏妗祎听着,感觉身体片刻恢复了丝丝暖意,但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苏妗祎在脑海中快速地在原主记忆里寻找这个声源。
这个声音是苏妗祎贴身小侍女芸朵的,苏妗祎十岁那年外出游玩之时,遇到了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又全身是伤的她,便把她带回将军府,替她疗伤,伤愈之后,芸朵便留下来照顾苏妗祎的生活。这五年来,芸朵很护着苏妗祎,每当看见苏妗祎被婉夫人欺负的时候,会替她家小姐挨打,她们之间不像主仆,更像是患难与共的姐妹。
“芸朵,我在这里。”苏妗祎低声地回应着芸朵,因为这时的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天知道原主的身子有多柴弱!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身子早就耗不住了!
“小姐!小姐!”苏妗祎刚回完话,整个人崩不住了,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便昏睡过去了。
没有再次得到她家小姐的回应,芸朵急了起来。她飞奔过去不远处的地上,抱起了苏妗祎一副冰冷的身子,黑暗的空中徒留芸朵害怕的、颤抖的声音在飘荡……
然而,此时刑房内所发生的一切,尽收入窗外的两人的眼底。为首的那个人,手上撰紧了拳头,青筋暴起,凉凉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充满了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