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王莽已称帝。雁门关。
“义父,城内的流民和伤兵,能安置的都安置了。”一个十几岁的青年,肤白清瘦,眉眼间神寒内敛,十分沉稳。稽首正礼地对着一个高瘦的背影回禀道。
“朝廷大军那边有何动静?”那个背影一身戎装,发髻微乱,正看着雁门关的地图,随口问道。
“匈奴突袭,朔方、雁门太守下落不明,凶多吉少。朝廷大军来了后,匈奴主力又不见踪迹,粮草消耗大半,正陆续退兵。”
“这么快退兵,不光是粮草的问题吧,怕是哪里又出乱子了。”被称义父的男子语调漫不经心地说着兵马大事,“现在守城的兵士和我们的人,一共有多少人?”
“三千余人。”青年恭敬地答道。
“粮草呢?”
“七、八日无忧。”青年仍然拱弯着背脊行礼回复,纹丝不动。
“哎呦呵,这是没活路了啊?”戎装男子看完地图,笑嘻嘻地转过身来,看到青年端正地躬着身子不满意地道:“子昭,我是你义父,你不用那么端正的,你不累我看得都累,何况又没外人。”
“义父……”子昭有些无奈地继续回禀:“师傅说过克己方能修心,时刻不能放松。”
“所以你看他多累的,人嘛总要灵活一点。”一身戎装的赵云澜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大言不惭的继续道:“你看你才多大,就学你师傅老气横秋的样子。”
“云澜兄,原来你这般以为?”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沈魏手上戴了一副小鹿皮的手套,着一身黑色紧身戎装,淡棕色的鹿皮封腰和手套相得益彰,身姿挺拔。眉眼间比几年前少疏离多了亲和,带着笑意的眼角可以看到细致而悠长的皱纹,岁月风霜打磨出一份成熟与细腻,好比沉香,越沉越值得品鉴。
赵云澜尴尬地看向子昭,一脸嗔怪。子昭很无奈地道:“义父,不是我不想提醒你,是不敢。”最后三字声如蚊呐,也不知道赵云澜听到没有。
“呵呵,没事,没事……”赵云澜打着哈哈,笑得十分殷勤。
“主帅,魏受命前往周边三县征集粮草,现征集粮草50余车,算脚程明日晌午能到,一路由鬼嵬看护。此外,魏无意间发现匈奴军队踪迹,便一路跟踪,最终来到他们主城,城内正在庆祝此次大胜。”沈魏收起刚才那一丝放松与亲昵,公事公办严肃地回禀军情,又躬身行礼作揖,身姿角度与之前子昭如出一辙。
赵云澜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你一个人去追踪的?”
“我和吴颜,主城是我一人潜入,她替我易容了。”沈魏如实回禀。
“子昭,你随耿纯去接应粮草。”赵云澜收敛着怒气安排事宜。
子昭看了眼沈魏,见沈魏很轻地点了下头,领命退出。
赵云澜走到沈魏身边,扶起仍然躬身行礼的沈魏,仔细把沈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发现此人完好无缺,这才厉声道:“私自行动,目无军纪。”
“主帅,我方兵弱粮少,若不能探知敌军目的与计划,如何守备?回来的路上,朝廷大军已经开始撤退,所以……这般机会魏实在不忍错失。”沈魏娓娓道来,可忽然发现自己越是逻辑缜密,就事论事,赵云澜的脸色反而越差。于是换了个口吻,温言道:“云澜,我很小心,真的。”
赵云澜那身无形的尖刺,被这么一句话给扒光了,一把抱住沈魏。鼻子尖萦绕着沈魏身上惯有的檀木熏香味,深吸了一口,这才将一直吊着的心归了位,瓮声道:“回来就好。”
沈魏浑身一僵,有些拘谨,略犹豫后还是回抱了赵云澜,轻抚他的背脊低声道:“子昭性子若能像你,那该多好。”
“那臭小子把你当楷模,把我当摆设!”赵云澜放开沈魏,拉着他坐到一旁的矮榻上,顺手倒了杯水递给沈魏。
沈魏浅浅抿了一口正色道:“我估计匈奴没有强取雁门关之意,警告居多,快到冬日了,也是为了囤存物资。”
“王莽这个蠢货,居然在这个节骨眼,降了匈奴的品级,把玺改成章,捅了狼窝了!”
“嗯。虽不知王莽是故意为之还是如何,六十多年的边疆安稳,必然不复存在。而且匈奴向来欺软怕硬,若是雁门关守备不足,难保不会有更大的野心。”沈魏进一步分析。
“那是必然,人性如此,何止匈奴。此外,我父亲传来信息,各地起义军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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