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极好,蜜甜中带一丝酸,暗中猜测是赵心慈带来的贡品。继续道:“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小东西包进油毡布,背着它和玉玺,下到山下。”
“要不是沈大人轻功了得,还真管不了这等闲事,当不了它的恩人了!”赵云澜想到自己多日忧心如焚,尽然是为了一个小豹子,就十分的不爽,带着一点酸意调侃沈巍。
“让云澜兄独自劳累,忧心,实在是巍的不是。”沈巍诚恳地道了歉,又道:“子昭的冠礼可好?”
“一切都好,就是老爷子有点烦人。”
“赵大人?赵大人疏通宗亲,让子昭不改名讳入你赵家祠堂,这等胸径气量,寻常人皆不可及。”沈巍顺势还举手遥拜,语调也极为恭敬。
“哼,自然不是为了这个烦我。老爷子忽然又催我婚事,你说我早都过了而立之年,他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管着,是不是烦人?”赵云澜气得满嘴都塞满了葡萄。
沈巍听到催婚二字,反而放下了手中的葡萄,顿了片刻沉声道:“为人父母,自然希望孩子也能开枝散叶,云澜兄正值壮年,自然仍可以为赵家开枝散叶。”说完这几句话,沈巍自觉心中鼓胀,一股子说不来的闷痛逸散开来,忽然觉得周身一股冷意,想起身回屋添衣,也没夜下对谈的兴致。
“沈巍!你很想我娶妻生子吗?你为何不开枝散叶?”赵云澜声音听不出情绪,脑袋也还靠在沈巍肩窝上,沈巍因此也打消了回屋的念头,只是不知觉的僵直了背脊低声道:“巍有今日,已是上天给的造化,从未奢望。”
“你若想娶,就完全不是奢望。柯梦送你的礼我还给你收着呢!”赵云澜冷哼一声,揭穿了沈巍所谓的“奢望”。
“巍……”沈巍觉得自己就是再巧言能辩,也不知如何对答,沉声半天才憋了一句:“现在这样我就很知足了。”语调中有着浓浓的眷恋和平和。
“你是知足这个地方,还是子昭成年,还是其它什么?”赵云澜状似散淡的问道。
“自从骊山太庙之后,巍便觉得每一日都是偷来的。”沈巍回想起骊山那夜,便觉得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之后上了战场几乎日日都是命悬一线,今日能在这里坐着,早都是上天厚待了,根本无需再探知,到底为何知足。
“你我生死一线也不知多少次,你怕过吗?”赵云澜又问道。
“男子为国而战,何惧之有。”
“我怕过很多次。”赵云澜哑声道:“不过在战场上那几年的害怕,都不如这次你晚归来得强烈,沈巍你说这是为何?”
“云澜,实在抱歉,我……”沈巍急着道歉,不知所措。
“但今夜我一个人坐在正厅等你的时候,我想明白了。”赵云澜自顾自说了下去:“近一年的日子太好了,我只怕就此结束。”
赵云澜说完支起身子,自顾自半躺下来,直接把自己的头枕在沈巍的腿面上,自己的脑袋挨着了小豹子。赵云澜看了会天上的流云,又道:“人性是贪婪的。骊山太庙那夜我只求救下你,战场上我只求有一日便尽忠一日,今日我求……”
赵云澜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到沈巍在微微颤抖,看到了那人硬着脖子抬头望着天空,连低头看自己的勇气都没哟,于是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道:“董大人遗骨安葬的可还顺利?”
“顺利。”沈巍轻轻吐出两个字,如获大赦。他觉得自己十分想听赵云澜说下去,又异常害怕他说下去。
“我一直好奇,哀帝是只好男色,还是因为董大人?”
“巍不敢妄议。不过在巍看来,董大人是男是女,对陛下而言应该不慎重要。”沈巍蹙着眉,边回忆边答。
“沈巍,我——赵云澜想寻一人风雨共度,生死可托,朝夕共处,是男是女,也并不重要。”赵云澜一手抓住沈巍的手,止住了沈魏手心的微颤,一字一顿道。
“沈夫子,如果我要是一辈子不娶妻?你当如何?”赵云澜抓过沈巍掌心,压在自己胸口上,仰起头看着沈巍的下巴,沉声问道。多日来的担惊受怕,父亲的催婚,一夜静坐,让赵云澜想得十分明白,他不仅要保持现状,也想要一句诺言,哪怕只是意会的诺言都可以。
沈巍似乎觉得这句话是一句蛊惑人心的咒语,被赵云澜念了出来,心里的闷痛、害怕与压抑,都被这句咒语化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呼之欲出。下意识想再用手掐下自己腿根,却发现被赵云澜紧紧抓住,还能感受到那人的心跳如鼓。
这手心里的心跳,是最后一道蛊惑,沈巍缓缓低下头脑袋,与赵云澜鼻尖对鼻尖,看着赵云澜闪闪发亮的眼睛,轻声道:“那我一直陪着你。”说完如释重负,又带点仓皇的再次望向天空。
只见天上的流云渐渐散开,一轮银盘般的皓月悬挂正空。
赵云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深深看了眼沈巍,看着那人的下巴、脖子、耳朵在月光下泛起一丝红晕,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也转过头看向天空,爽朗的道:“好,那以后每年中秋陪我赏月!”
“一言为定。”沈巍说着另一只手也覆上了赵云澜的手心和胸口。
赵云澜甚是得意,接着又道:“今年中秋节的月亮似乎比往年还要圆些。”
“过了子时,这会已经过了中秋,是十六了。”沈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笑意盈盈的答道。
“那就对了,十五的月儿十六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