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了不少真相,齐白激动地拼命磕头。
“我原以为我免不了要在大理寺内蒙冤获罪了,没料到众位真是才德过人,我是大恩难报啊!”
“谢恩的话不急着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有疑点,你仍然可能被判罪。”张廷尉严肃地说。
“是!”齐白维持着跪地地姿势,说:“家父有罪,不知从哪本经书里学了那大恶的长生之术,日日催我寻极恶之人为他续命!”
“我规劝过他多次,可他对那说法仍是深信不疑。后来我才得知,这其中有一个神棍的事。那神棍以前许是什么朝廷重臣,而获得那官位的原因,是他把自身的罪恶转嫁给了他人!”
“因着身上无罪,他方才登上高位。如今不过是年事已高,才辞官归乡。他听闻我爹转嫁罪恶还可以获得长生的说法,十分感兴趣,便特地与我爹结交,告诉他自己曾经成功杀人转嫁罪恶的经历,更加使我爹对那说法深信不疑。”
“但我爹还没敢杀一个人!都是那神棍,见着我爹重病,打着主意帮我爹杀人治病,每日都拿把匕首来找我爹,让他亲自摸过,然后拿去杀人!”
“我一边照顾父亲,一边实在觉得良心不安,想着是不是该报案,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撇清我爹的嫌疑。于是我有一日趁我爹不注意,说要给他买药,然后尾随那神秘人去了蒲莲村。
他一回村就在一个庙里讲学,来了不少蒲莲村的人!那把匕首就被他放在一个腌菜缸子里!我藏在庙门外,听不太清,只听到他说如何转嫁罪恶,要取被杀者下腹的鲜血,把需要转嫁罪恶的人手持过的匕首,浸泡一日……”
“他问村民们今日谁负责行制裁,就是谁负责杀人,那村民都争先恐后,要抢着摸那把匕首!”
“后来我觉得不对劲,我爹都找不到那么多极恶之人,他从哪儿找?但村里人多眼杂,我担心我只身继续探查有危险,又惦记着我爹的喝药点,只好赶紧回去……”
“第二日,那神棍来的时候,我就问他,从何处寻的极恶之人?他告诉我,说极恶的不好找,但比较恶毒的还是好找的,而若是一人转嫁的罪恶不够让那恶毒之人受到制裁,可以多几人转嫁!”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担心他杀不恶之人。恰好我爹又缺药了,我打听到京城的药楼有好药卖,但是得晨间就去排队,于是跟我爹说了声,走夜路去京城买药,实际上是趁晚上绕道去蒲莲村查看。”
“我看见有户人家在吵架……一老农民在骂他的闺女,说她不愿服侍他,生下来就满身罪恶,毫无用处,不如替他承受灾难,助他成大业……我当时就神经一绷,躲在一角,看那老农民把她闺女拳打脚踢地打到另一个房间,然后两人就没影了!”
“我不敢贸然动,等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先进了那屋,藏在那个房间的角落里,这才发现地上有个地窖的入口!待老农民出来,回了自己寝房,我赶紧钻进去,发现地下大得很,他闺女就被关在一个房间,手脚都被锁着,嘴里塞着布条,喊也喊不出来!”
“我把她救了,但不敢从原路返回。那地底四通八达的很,我们俩找到不少门,但都是村户家地底,缝隙里就能看见上头烛火,吓得不行!”
“我告诉那姑娘,如若不是我救了他,村民们可能会杀死她,再把罪恶转嫁到她身上,她吓得直哭……我只好使劲捂住她的嘴,一旦引来村民下来查看,那完了!我和她都活不成!”
“然后我们终于找到个隐蔽的门,推进去看到了冰窖,看到了尸体……后来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出口,是个井口。可那井太高,根本爬不出去,我只好让那姑娘踩着我的肩膀,再用手用力把她推上去。我和她相约让她去别的村子请人来救我,可是一直等到快天亮都没回来……”
“可能是她太害怕了吧,”齐白沉默着低了下头,“我等着有个恰好经过的路人来救我……可是我实在运气太差了,都快到午时了,一个人都没有……此时若再不出去,蒲莲村的人要下来杀人了!难保我不被发现……”
“我只好开始喊救命,我估算着这个位置离村子有些距离,应该不那么容易让蒲莲村的人发现……然后我就见到了马大黑。当时太着急了,没多问他几句……”齐白痛苦地遮住脸,“他问我为什么在下面,我就把村民要杀自家闺女的事跟他说了,他还不信,我就回那冰窖把尸体拖出来给他看……”
“谁知道他转身就跑!过了许久再回来,他身边已是围了一圈蒲莲村的人!”
“那群蒲莲村的人中甚至有我放走那姑娘的爹!我当时就知道完了,一听他们说我就是杀那女尸的凶手,知道我肯定要栽在这儿了,只好咬死说自己是失足落井的,那些秘密什么都不知道,希望那群人不全是恶人,不至于光天化日杀我封口……”
“直到他们把我带到大理寺,后面的事情诸位就都知道了。昨日被押在牢里,我才开始后悔,到了大理寺就应该直说……大理寺的捕快们一定会保护我,查清真相的!”
齐白话全说完了,这才又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身上的衣服已是被汗湿了大片。
饶是莫华已推理出大部分,在得知这些后仍然受到震撼。
恶人之恶,是他们这些日光下的善人难以想象到的。
而思想的扭曲,让这些罪恶愈发极端。
手刃族人,亲手把女儿推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