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荣靖王不但治军严谨,手下人还很机灵。”
“姑娘这话不错。不过也难保他们不是见财起意。”
“且看吧。我们找个客栈住下,如果他们见财起意,必会夜里动手。如果不是,荣靖王也自会上门。”
果然,冬雨和两个健龙卫在客栈用过晚饭后,穆旭东便来了。
“真的是你?”穆旭东看见冬雨时,颇为意外。
如果说秦栩身边的人有谁不喜欢穆旭东,其实冬雨比燕墨羽更甚。
原因无他,只因这人曾经是余敏嘉的未婚夫,而且在余敏嘉的葬礼上穿着大红衣袍去灵前退婚。这在冬雨看来,不仅仅是对余家的羞辱,更是对余敏嘉的羞辱。
燕墨羽每次看见穆旭东都喊打喊杀,只因这人功夫太强,她每次都打不过。而冬雨总是在穆旭东出现的时候自动离开,只因她每次看见他都想用热茶水泼他的脸。
冬雨淡淡地扫了穆旭东一眼:“王爷这样惊讶,是觉得我家姑娘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了吗?”
穆旭东无视冬雨傲慢的态度,问:“她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王爷放心,我家姑娘有夫人日夜照顾,再大的伤痛都能平复。”
“那就好。”穆旭东暗暗地舒了一口气,“你来找我有事?”
“婚期已经定下,我家姑娘想在成婚前回一趟京城。希望你能陪她一起。”
“好。”穆旭东一口答应。
冬雨冷笑道:“你不仔细斟酌一下?身为边疆主帅擅离职守可是大罪。”
“这些不用你操心。”穆旭东说完,便转身离去。
·
秦栩想回一趟京城,这事儿瞒不住秦氏夫妇。
罗琉纾不同意,说秦栩身体刚好些,不应该这样奔波劳碌。秦隽清却说想回就回,京中有舅兄一家在,一定能照顾周全。
秦栩没有说自己的打算,只跟龙泉定了时间,等穆旭东到了雍乐郡城外,一行人立刻出发,一路向南。
因为天气寒冷,秦栩乘坐的马车里面加了一层厚厚的毛毡,车窗连缝隙都没有。
马车够大,原本的座位用储物的木箱加宽,铺了厚厚的狼皮褥子。中间的小方几上,放着一个铜铸暖炉,暖炉上照着细密的丝网,以防炭火迸出来。
秦栩裹着狐裘靠在软垫上,跟前只有冬雨一个人伺候。
画眉和弄墨再次被留下,秦栩让二人帮罗夫人打点她的嫁妆,婚期在即,这两个人将来要陪嫁进穆家,打点嫁妆的事情,便是她们二人的责任。
这次跟秦栩一起回京的除了龙泉一行人,还有宁伯。
秦隽清到了黎东,北疆战事初定,宁伯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他自然还是要回到元祚身边去。
随行的所有人都以为,秦栩这次回京是要面圣的。
然而元都城近在眼前,秦栩却对龙泉说:“劳烦龙都知替我去拜见圣上,就说当初我领圣谕去黎东,如今已经办完了差事,应该回京面圣交旨,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办完还得赶回黎东,就不进宫了。”
“秦姑娘,这……”龙泉犹豫地看向穆旭东。
穆旭东一路走来也没说几句话,此时见龙泉看自己,只说:“按她说的做就是了。”
龙泉只得应道:“那……秦姑娘要去哪里?若圣上问起来,我也好回话。”
秦栩又看了宁伯一眼,说道:“我去青龙寺上炷香。再去见个故人,便回黎东了。有王爷随行照顾,请诸位都放心吧。”
龙泉见宁伯点头,也只得拱手道:“请姑娘保重。”
眼见着宁伯和几十名健龙卫进了皇城,秦栩方对穆旭东说:“我们走吧。”
穆旭东下了马,把赶车的秦家仆请下马车,自己接过马鞭和马缰绳,赶车往青龙寺去。
秦栩在车里说:“先不去青龙寺,去余敏嘉的埋骨之地,然后再去青龙寺落脚。这样明日便可回程。”
这样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只为给余敏嘉扫墓?
穆旭东心中有万般疑虑,但他依旧什么都不问,只在岔路口拐弯儿,往埋葬余敏嘉的望凤山。
京郊去望凤山,快马加鞭也要半日的光景。况且下雪后山路湿滑难行,等到了余敏嘉墓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秦栩下车的时候,穆旭东习惯性的伸出手臂给她扶着。
下车后,秦栩袖着双手往墓碑的方向走,边问穆旭东:“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事找事,纯粹是为了折腾你?”
“没有。”穆旭东笑了笑,说:“我喜欢你折腾我。你有事找我而不找别人,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你可真是……”秦栩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人走到余敏嘉墓前,冬雨上前去,把手里的包袱打开,拿出几样点心果子摆在供台上,又拿出香饼点燃,放进香炉里。
秦栩站在墓碑前,默默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纵然当初是仓皇下葬,但郡主规制却并不马虎。夕阳的余光落在青石雕刻的墓碑上,敏嘉郡主四个阴刻文字清晰可见。
冬雨忙完了也没下跪磕头,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
穆旭东心中有些奇怪,他知道冬雨是余敏嘉旧仆,还以为她总要拜一拜旧主的,但他只是扫了冬雨一眼并没有多问。
“你知不知道,那年端阳节,出事的不仅仅是你我,还有她?”秦栩轻声问。
“我知道。”穆旭东也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只属于过去,如今屈辱已经洗刷,过去的恩怨本就与一个弱女子无关,现在再看见她的名字,也只是两不相欠的淡然。
“那天,我醒来之后,便多了一份记忆——有关她的。”秦栩指了指余敏嘉的名字,“或者说,我的脑子里,被她的十五年填满,连属于自己的记忆都被挤没了。我甚至没有秦栩本人在端阳节那天的记忆,所以也不知道那天的人是你。”
穆旭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猛然转头盯着秦栩:“你……”
秦栩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问:“你曾经在她的灵前退婚。所以我必须再问你一次,这样的我,你还会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