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谢吾主。”穆旭东躬身一礼后,登上了这架黑漆大马车。
元祚打量着穆旭东,关切地问:“你瘦了不少,身上的伤都痊愈了吗?”
“多谢圣上关心,臣的伤毒都痊愈了。倒是圣上面容憔悴,让人看着心忧。”穆旭东欠身劝道,“江山虽然重要,但龙体安康才是社稷之本。还请圣上忙里偷闲,爱惜身体。”
元祚展颜一笑,叹道:“许久不见,你这般端着说话,我总觉得回来的是假的阿朝。”
穆旭东也绷不住,轻笑出声,随即又叹道:“我总不能一直不懂事。在皇上面前装傻卖乖地博同情。”
“你把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说成同情?要不要随我回宫,让母后评评理?”
穆旭东忙低头认错:“……是臣胡说八道,请圣上勿怪。”
元祚问了些边疆军务,听穆旭东对答如流,对练兵,布防,屯田等事务都料理的井井有条,方感慨道:“你的确成熟了。王爵对来说,实至名归。舅父在天之灵也应欣慰了。”
“谢陛下褒奖。”穆旭东谦恭地应道。
聊完了公事,元祚放松了身子,靠在车壁上缓缓地问:“你这次忽然回京,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承蒙圣上厚爱,臣新婚在即,秦栩尚有一点心结,所以在婚前回京祭拜一下敏嘉郡主。了却她的心事,以后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元祚诧异地问:“她介意你跟余敏嘉的婚约?”
“她嘴上不说,心里想来是介意的。否则也不会一定要回来,在敏嘉郡主的墓前问我是不是真心想要娶她。”穆旭东把秦栩的话稍微变了一下来应对元祚。
元祚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穆旭东猜着元祚的心事,垂眸说:“圣上放心,我这辈子一定会一心一意地对她。”
“嗯,我知道。”元祚靠在一侧的车壁上,目光虚无缥缈,似是看着对面的车壁,又像是透过车壁看千里之外,看百年之后。
穆旭陪着元祚沉默了良久,方说:“时间紧迫,边疆军防离不得人。臣今天就得赶回去。就不进宫给太后请安了。还请圣上替我在姑母面前告罪一声。待臣平定了沙北,杀了巴赫沙尔,压着孙茂润回来,再给她老人家磕头。”
“好。”元祚收回目光,看着穆旭东,“秦栩有没有跟你说过宣怀远这个人?”
穆旭东:“曾经听她提过几句。他从黎东回广宁的路上遭遇刺杀,捡了半条命,但回到广宁的第一天,就被自家人在接风宴上用一杯毒酒结束了性命。”
元祚叹道:“宣怀远手里握着的是余党的财富命脉,他跟孙茂润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可惜了……”
“有勾朔,李遂等人的供词,再加上孙茂润如今藏身沙北,就足够定他的叛国之罪了。圣上对宣怀远的死觉得可惜,是因为……”
“他们手中有一条隐秘的走私线。宣怀远一死,这条线就断了。他们把首尾都藏好,我想查清此事却无从插手。”
穆旭东皱眉想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有个人,或许可用。”
“谁?”元祚忙问。
穆旭东低声说出一个名字:“余锦宓。”
“……”元祚扫了穆旭东一记白眼,“馊主意。”
穆旭东嘿嘿一笑:“臣也只有这一个主意——自古以来,痴男怨女的心思总是捉摸不定的。圣上英明,自然比臣看得透。”
这是嘲讽谁呢?元祚哼道:“朕不会纳她……不对,朕不想跟余家的女子沾上一丝一毫的关系。这一点你早就知道。”
穆旭东从心里说了一句,那可太好了!嘴上却笑道:“也不一定陛下纳她,找个心腹不就行了?我猜着,这个时候余家正忙着寻找合适联姻的人家呢。”
“朕哪有那么多心腹呢!何况,寒门举子也不能打动余家人啊!”元祚叹道。
穆旭东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这个……臣就不知道了。臣连朝中文臣的名字都叫不全。”
“嗯。这些事情还得朕自己去操心。”元祚直起身子,拍了拍穆旭东的肩膀,“如今天寒地冻,水路不通,马车又颠簸……朕这辆马车给你们用吧,这壁橱里吃喝用的东西朕叫人备了些,路上诸事难以周全,别太苦了自己。”
“……”穆旭东想拒绝,但没说出口,只得躬身谢恩:“谢陛下厚爱。”
元祚让龙泉牵了一匹快马来,自己下车后上了马背,回头看了一眼马车旁边的穆旭东,什么也没说,挥鞭抽马,疾驰而去。
龙泉宁伯等人赶紧催马跟上。
穆旭东再看看这辆奢华的大马车,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栩拎着一个食盒从寺里出来,看见穆旭东靠在一辆大马车的车辕上晒着太阳闭目养神,心中纳闷,这么这么久了元祚还不回宫。但已经出来了,再躲回去也没道理,便径自走上前来。
穆旭东在秦栩走到跟前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手里的食盒问:“事情办妥了?”
“嗯,这是素馅儿馄饨,快吃两口吧,天冷,很快就凉了。”秦栩把手中食盒放到穆旭东的腿上。
穆旭东打开食盒,端出一个双层白瓷双耳汤盅,打开盖子,一阵香味扑面而来,里面是淋了陈醋和香油的小馄饨。
“好香!青龙寺的师傅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手艺了?”穆旭东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颗馄饨。
旁边的徐灏一脸得意地说:“青龙寺的秃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手艺?这是秦姑娘给寺里要了食材,亲自调馅儿,亲手包的。王爷可要慢些吃,别囫囵吞枣似的,枉费了姑娘一片心意。”
冬雨看秦栩耳垂泛红,立刻骂徐灏:“就你多嘴!”
秦栩朝着马车挑了挑下巴:“这马车怎么回事?”
“这是我赚的辛苦费。”穆旭东从车上跳下来,“里面烘着暖炉,你若是冷,就进去暖一暖。再看看壁橱里的东西是否可用,还有不齐全的,咱们立刻去采买了,好赶回去。”
“冬雨,你去吧。”秦栩猜到这车是元祚的,便转身朝自己的马车去。
穆旭东快速把剩下的馄饨都扒进嘴里,把汤盅放回食盒,追着秦栩上了另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