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寻觅大食（上）

    原是天家私里下令，通传自唐境内至外邦多国，若有得阿芙蓉毒之解法，当通力协作，荣辱与共。

    适逢大食使臣来京数月，正要回归当日闻说此事，当即中止行程，上书禀明有关阿芙蓉的诸多用路。当是时，使臣提及国中曾传一古法，加以人身控制，方能见效。

    但碍于天家不便出面，慕枫又负伤于榻。因而，同大食医家会晤习得的重任，唯有落到远离官场的陆卿身上。这也是慕枫寻来陆卿的原因之一。

    “何不直接向那大食人要了古法？圣人命人去寻取，总比得上我这一介小商家好说话许多吧。”陆卿疑虑，天家威严，有何不便之理？

    “陆兄可还记得先前我提过的吐火罗人？他们如今用尽法子去对付朝廷，想来天家有何动向，他们定是要费心探明。由是，便顺水推舟以天家按兵不动迷惑贼子歹人……”慕枫见陆卿豁然开朗，即刻止住话音。

    二人相顾无言。

    眼下，最令人急火的，并非是此法由谁人取得，而是自何处寻得那大食人。

    陆卿盯着掌中之物晃神——这金箔纸笺上，独独四字，再无其他。

    一时间毫无头绪，此刻的不知所措，更堪往日。

    “大食……”陆卿念念有词，他的确是在哪里听过这名字的，但如今怎么想都是记不起。

    恰是陆云莽撞闯了进来，接连唤上好几句的“小嫂子”。

    “早是去寻你了，怎得不在房里好生待着等她？还不快些归去，莫让她着急！”陆卿嗔怪着，回头瞥了一眼，又是转过身来冲慕枫尴尬笑笑。

    “啊呀！”

    陆云悻悻叹了一句，赶忙灰溜溜地跑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回头知会兄长，“哥，今日出门遇上了盛四小姐，同她攀谈片刻，说是明晚亥时三刻鬼市开，她大哥便要去了那里呢！待我同小嫂子说过此事，明晚我们也一道走吧。保不齐真是个光怪陆离的地界儿！”

    鬼市！

    陆云一语，使慕枫陆卿二人顿悟。

    “大食金银何方来？鬼市亥子四境开。夜半烛烧星斑烁，原是小郎提灯外。”

    这句津津乐道的巧语，长安城中无人不知。但那传闻中牛鬼蛇神聚集之所，究竟存在与否，无人能说上一二。

    相视而笑，陆卿同慕枫都是有了主意，且陆云说的那位盛家大哥，他二人再熟悉不过。

    “不知他明日见了我，该是何等讶异。”陆卿笑着，长松一口气。虽说此事尚未有定数，但毕竟能寻得一条小道可走，总比山穷水复的好。

    “陆兄，明晚可否允我同行……”

    “诶——问陆某可是无用至极，先过了你的好妹妹那一关吧！”

    如今，屡屡困厄处境之下，丁点的光亮便足以让这群饱受折磨的儿郎们雀跃不已。陆卿和慕枫相互打趣几句，忽而又是回归平静，甚至说得上是难言的苦闷。

    慕枫张张口，不知将嘴边的话反复吞吐几遍，终是问出：“陆公子可知晓些我家的事……”

    对方的话还未问完，陆卿便明白慕枫所问为何。他定是已经听闻了慕樱暴毙。

    无论亲疏，慕大娘子总归是慕枫的长辈，陆卿是外人，心中虽有愤恨，但毕竟无权管上别人家事，只好耐下性子，心平气和说出几个时辰前的故事。

    慕枫听后竟是丝毫不惊，反而面上闪略三分讥讽，冷笑一声道：“此事，她做得出来……”

    二人本还要说上几句，门又是被撞开，还是陆云，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后面拉着险些跟不上步伐的九儿。

    “哥！你快替云儿说说情，小嫂子她说什么都是不肯去！”

    “胡闹！”陆卿望着被陆云说得有些面红的九儿，当即就要数落妹妹一番，“那地方谁都是没有去过，天方夜谭的事你也信。”

    陆云不悦。当着慕枫和九儿的面被哥哥说落，她当时便起了小性子，即是甩开九儿的手，头也不回地跑走。

    “这……”陆卿有些难为情地看向屋中余下二人，摇头叹气，便也只好追了出去。

    屋中又是留下九儿同慕枫。只是这次，没了一刻前磨人为难的氛围。

    只听慕枫先是开了口：“妹妹可还记得顾伯说起的马脸姑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