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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您几位认识德莱塞先生吗?”他抬起头问那些大学生,“约翰·德莱塞,锁匠德莱塞先生的儿子,火帽厂的厂主。”
埃尔福特虽然是个古城,但实际上很小,估计此时不到五万人口。一些经常在集市上出现的商人大家都认识。果然有个大学生表示他知道锁匠德莱塞和火帽厂主德莱塞这对父子。
“是这样,我有些生意希望跟德莱塞先生谈谈,您能带我去见他吗?”
“先生,这得看您的运气。两位德莱塞先生的家和厂在五十公里外的瑟梅尔达,但他们经常在埃尔福特的市中心活动,他们这些商人,总是到处乱窜。”那位知情的大学生表示可以带谢绾去找德莱塞先生。
看运气就看运气吧,谢绾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个人可以谈谈——这位历史人物既然热爱枪械,谢绾又懂设计方案,赚个糊口的钱总还是有希望的。
于是他和这个大学生跟其他人告了别,朝着集市走去。
谢绾是个中国人,讲的德语再怎么奇怪,穿的再怎么扎眼,也会被当做外国人理解。如果个德国人讲一口21世纪德语,穿着现代款式的西服、大衣,解释起来怕是要费点周折了。
一路上,谢绾一边跟大学生闲聊,一边在脑子里快速地考虑着其他问题。
现在是1815年,中国还处在清国统治下,在欧洲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这如果被当成未开化民族,很多事情就难办了。英国人、法国人、西班牙人、荷兰人、葡萄牙人甚至俄国人多多少少是知道清国的情况的,普鲁士人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不过,鸦片战争还没爆发,欧洲人对中国应该还有一些隔着面纱的神秘感,这穷乡僻壤的普鲁士山区,应该还有机会。
这位大学生对他的热情正表现了这一点。
他是埃尔福特某位容克家的次子,因为无法继承家业,被送到学校学习法语。在交谈中,这位大学生对西方传教士所说的那个国家繁荣富强、统治者高尚仁慈、人民诚实礼貌的中国十分向往。原来这小伙子这么热情帮助他,一来是好奇,二来是出于对远方富强大国的敬仰。
即使已经废除了农奴制,此时的德意志地区贵族地位还是很高的。然而这位容克出身的年轻人这样对他点头哈腰,让谢绾想起了原来时空中那些对洋人热情过头的国人。
他们还谈起了目前贵族们对中国艺术品的追捧和商人们对中国财富的热情,大学生说德莱塞先生一定也会对谢绾另眼相看。这让谢绾安心了不少,看来可以拿着天朝上国的背景扯虎皮做大旗了。
当他们谈及普鲁士时,大学生颇有点不以为然,因为图林根新近才被普鲁士攫取,埃尔福特人没归属感也正常。
此时的普鲁士基本上是个偏居一隅,被英法等国视为落后地区的大陆国家。拿破仑第一次被流放后,原有两百多个大大小小的邦国,通过维也纳会议确认整合成有三十六个政治实体的德意志邦联。但这其中有些是法国国王的私人领地,有些是英国国王的私人领地,有些是丹麦国王的私人领地,加上实力相仿的普鲁士王国、奥地利帝国、巴伐利亚王国也各自操纵着一些小国,整个德意志地区可以说一地鸡毛。
谈到这里,谢绾心思一动,十九世纪是一个充满战争与剧烈动荡的时代。虽然并不确切记得未来的每件大事,但谢绾非常明确的知道,英国会征服印度和非洲,成为日不落帝国;法国会征服非洲和印支半岛,成为国际政治的中心;普鲁士将统一德国,继而成为欧洲强权;萨丁王国将会统一意大利,继而成为欧洲举足轻重的势力;日本将会通过明治维新崛起成为列强;而最大的赢家,是那个在这个世纪后半段崛起成为世界顶级强权的美国。
当然还有盛极而衰的奥地利帝国、江河日下的沙俄帝国、四分五裂的奥斯曼帝国、以及那个跟谢绾血脉相通,却多灾多难的清帝国。
这个世纪的重大事件,决定了谢绾原来时空的国际版图与各国的恩怨。这其中,机械和武器技术扮演了绝对重要的角色。
他突然就觉得有了些莫名的激情。
作为中国机械行业领军人物的他,十几年前经常参与行业甚至国家层面的重大会议,企业家和政府官员们对他都礼遇有加。中国在历史上机械工业的落后以及改革开放后轻工业的蓬勃发展,使他这样的机械技术大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名利双收。
只可惜随着中国经济结构的调整,机械工业逐渐让位给金融、互联网甚至房地产行业,谢绾这种技术大牛,逐渐也就只剩下“谢老师”这么个尊称,没什么实际好处了。而1815年,工业1.0的时代,对于熟谙工业3.0时代技术的谢绾来说,岂不是提着牛刀进鸡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