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万贯家财,我并不稀罕。如今我只愿与鸿时白首偕老,完成我二十几年前的心愿。做妾也好,我总要讨个名分,这不是为我,也是为我枫儿,我要他从此改名换姓!”
沈从薏的态度甚为坚决,景祥隆见状,也只得一闭眼,后又道,“沈从薏,如若真这般,就算是鸿时日后怨我什么,我也要把你禁锢在衍悔苑。至于他的去留,也都得看你所为了。”
“你……这个时候了,还有威胁人的力量,不愧是在皇宫中叱咤了几十年的老人儿,”沈从薏见景祥隆不像开玩笑,便道,“好,既然如此,备好三千两的银票,记住,我只要银票。”
三千两!沈从薏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景云瑶心中一撼,沈从薏根本不可能放弃寻鸿时要名分,可此时竟开口要三千两!她能想到的,景祥隆必定也能想到,景祥隆此举不过是为买个安心,还有给沈从薏一个下马威,要她日后不要太招摇而已,可沈从薏居然出了这样一个大价钱!
“好,你且带他回紫竹苑,银票我为你备好,过些时候,会有人去紫竹苑传你去看你要看的事情。”景祥隆挥挥手,似是不愿再说什么。沈从薏瞟了景云瑶一眼,背过手得意的仰头道,“景云瑶,这一把,你可是输透底了。你我争了这些时日,今日,总算有个结果。”
语毕,她转过头,走到景泽枫一边。景泽枫仰起脸,看到的却并非是一个得意洋洋的沈从薏,相反的,他眼中的沈从薏好像瞬间老了十岁一眼,那样晦暗无比的脸色,那样哀伤绝伦的眼神。景泽枫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与心疼,他低低的唤了声,“娘。”
“走吧,”沈从薏眼底尽是无尽的灰暗,“娘会带你离开这个牢笼,我们,自由了。”
眼见着沈从薏与景泽枫一道搀扶着出了松柏苑,景祥隆召唤景云瑶至前,沉吟了半晌,才以沉痛的语气开口道,“云瑶,此番,便是委屈你与岚儿了,要你们另外认母,我知道这是对你们极大的打击,可沈从嫣从前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得不为景府铲除这样心思算计的人,尽管她已经死了,可她决计不能给景府抹黑。”
“祖父,在景府,若无半分心计又无地位的女子,哪里能够苟活呢。祖父只道后宫黑暗,难道景府的后院就光明吗?”景云瑶说着,抬头明眸与景祥隆对视,她自是问心无愧的。
景祥隆却摇摇头,开口道,“即便如此,她也不该在子嗣上算计景府。云瑶,此事你娘的确是罪有应得,景府决计容不得她!”
“那沈从薏呢?祖父难道觉得,给了她三千两,她就绝对不会找姑姑和姑父的麻烦了吗?祖父不会这么天真的吧?”实在无法,景云瑶只得转移了话题,希望能从这里找回一丝为沈从嫣平反的机会。
“我自知她一定会去,只是……这三千两,也是堵住她的嘴,让她能够稍稍安静些;也或许,”景祥隆低垂下头,后又使劲的晃了晃,“我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个安慰而已。此事你不必操心了,不管如何,福雅那边,我会给她说一说,我只希望以后的日子能够风平浪静,仅此而已。”
“祖父,你变了,从前的你手段颇多,与姑姑一般,眼里决计容不得沙的!”景云瑶摇摇头,这一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算了。
“我终究老了,斗不动了,”景祥隆叹了口气,后却忽的望向景云瑶,开口道,“只是云瑶,你没想到这样会得不偿失吧?”
“祖父……的意思是?”景云瑶心一抖,不明白景祥隆为何忽然有此一问,可景祥隆那双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睛,总让她情不自禁的想逃离。
“云瑶,你早便知晓了他的身世,可是却如你娘一般,什么都没有说,不是么?你的心里,也有着自己的算计,不是么?你就是怕到了今日这一步,才一直没有说的,不是么?如若不是上次我逼得紧,你还打算将这个事情继续瞒下去,将你娘曾经的龌龊思想瞒下去,不是么!”
连着四个“不是么”让景云瑶登时愣在原地,半晌,她才垂下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于后宫之中生存几十年的人面前,她就如蝼蚁一般,被他人看得透彻;又如一个小丑一般,演出了这许多令人嘲笑的戏码,最终惨淡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