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和大老爷争吵的人,不是眼前的柳氏一般;又像这一切只是颜玉由执念生出来的幻觉,柳氏道:“颜姐儿如何看,母亲自然如何看。”
颜玉笑。她的母亲,一心一意只为了她着想,她却令她深陷泥沼,不能自拔,实在惭愧。
“父亲,祖父为何赶咱们一家子出府,祖母为何呆中途回府,父亲可想知道其中缘由?”颜玉直视着大老爷目光如炬的眼睛,直言不讳道。
其实她有许多顾及,就像老太爷顾及他们一家子一般,她同样顾及柳氏、流哥儿他们。
她抛出来的话引子,更多时候都是却是想着该不该抛出这话引子。
这个当头,她还是对着大老爷直言不讳了,可以说,是考虑都没考虑就把话儿抛出去了。大老爷可能一时间不能接受,可是他最终还是会接受她的说的一切。
因为无缘无故被亲生父亲扫地出门的感觉,他一定会觉得很窝囊,可是他是男人,不像百里如玉,有感觉就表达出来,他却不能;纵使不能,心底头却还是十分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老太爷做出这个决定的,而他,查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这使他心底不是一般的窝火。
所以一听颜玉知道其中的端倪,即使不信,他也不能放过任何能了解,促使大老爷做出扫他和妻儿出家门的机会。
老大爷定定的看着颜玉,视乎要看透颜玉一般。
颜玉也不介意,随着大老爷打量的目光,她却是缓缓的开了口:“中间的过程我是了解,至于结局,就无法确定了,不过,父亲,咱们来个交易吧。”
大老爷眼皮子一跳,虽然已经清楚颜玉所说的交易是什么,但到底还是不死心,问:“说说看。”
颜玉笑得猫腻味十足,心底深处却衍生出一股无名的烦躁来,她道:“不如,女儿的婚事,就全全交给母亲做主,父亲日夜操劳,这些日子都消瘦了,女儿是在看在眼底疼在心底。”
说罢,眼底的笑意泯灭,完全一副心疼长辈操劳的模样。
大老爷被颜玉这一突然的变脸搞懵了,他一点都不曾了解过颜玉,除了知道丫头们偶尔私底下议论颜玉,提起她的性格过,他从不知,颜玉的变脸速度,都看着都觉得可怕。
是的,可怕。
因为从没有防备过,却猛然发现身边的小绵羊变成了狡猾的狐狸或者是凶狠的恶狼,关键是他根本不清楚,她真正的面目到底是狐狸还是狼,或者两者的特性兼备,总之他觉得一直忽略了的大女儿,突然给他危险的感觉。
他警惕的看着颜玉:“若是我说这不可能呢?”
颜玉自然察觉到了他眼中的警惕意味十足,面上的神色又是一晃,变得单纯无害起来:“颜儿自然不敢勉强父亲……不过,祖父……唉!”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手搭在背上,微微摇头,又旁若无人的叹了一口气。
老大爷面色变得古怪起来,虽然知道颜玉这般作为,是在做给他看的,可是他明明知道这是个圈套,还不死心的想要往里钻,真是……这世上,真是没比他更傻的人!
颜玉才不理会大老爷内心的纠结,挽上柳氏的手臂,眼儿弯弯的,里面笑意十足:“母亲,这春天来了,母亲准备给颜儿做什么好看的衣裳?今年流行什么样的款式,母亲可有做绣出来?”
柳氏宠溺的点了点颜玉的鼻子:“你阿,真怀疑你是我捡来的,放眼望去,天元朝哪个闺阁小姐,不巴望自家母亲绣技好的,好多学习学习,纳为几用,你倒好,不说学习这针线活,还只想着穿现成的,以后嫁去婆家,且看有这般好的事没有!”
颜玉吐了吐舌头:“母亲此言差矣,自来有做衣裳的,就有穿衣裳的,我再怎么刻苦学习母亲的手艺,也顶不过母亲,却是可以把母亲的手艺穿出门去,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母亲不知,每回出门,有多少小姐羡慕的看着我的衣裳。”
柳氏听颜玉这么吹捧自个,心底也乐开了花,笑意溢满眼睛,也不客气:“也是,我每每与你做衣裳,都是根据你的年纪,性格秉性肤色来搭配颜色,设计款式的。”
颜玉笑着拉了拉柳氏:“上回舒武姐姐还说,今年一定要买到您亲手做的衣裳!”
柳氏笑出声来。柳氏每年都会做十件春衣拿到柳氏的铺子去竞卖,每每刚上架,就被收购一空,故而,颜玉才有此一说。
大老爷看和妻女有说有笑,他却是半点也插不进嘴,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一时间心情异常沉重,却又无力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