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宛宛……”
这哀哀切切的呼唤又在他的梦里响起,一声又一声,幽幽的,仿佛柳絮缠绕着人心。
他惊醒,蓦地睁开眼睛,眼前是深重无边的黑暗,天还没亮。
从枕边抽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伸手摸索到一盏冷茶,直到冰凉的液体滑入喉间,这才微喘着倚在床头。
他现在是周玄凌,大周的乾元皇帝,青年丧妻,同日丧子。
“宛宛”是他的亡妻朱氏柔则的小字,他们夫妻十分恩爱,可惜红颜薄命,朱皇后不过二十即撒手人寰。
……这是此世中人所看到的。对“她”来说,玄凌皇帝、皇后宛宛,只需要知道这两个人,他就能确定这是哪个世界——《甄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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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现在的身体乾元皇帝,他的一生就是一个大写的苦逼。虽生为锦衣玉食的皇子,但父亲一向视他如无物,老皇帝心爱的是阮妃所出的六子玄清,他努力上进,也依旧没有赢得老皇帝的关注,母亲朱氏出身微贱却野心勃勃,与梁王勾搭成奸,篡夺了老皇帝留给爱子玄清的皇位,他虽成了皇帝,却只是二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半点儿不得自主。
隐忍多年,好不容易掌握了大权,摆脱了母亲的控制,又一头栽在朱柔则的温柔乡里。朱柔则是个真正柔情似水的女子,可惜短命。她的死对玄凌的打击巨大。她死后,玄凌疯狂地在后宫妃嫔身上寻找她的影子,直至弄得自己众叛亲离,不仅被人戴了一摞绿帽子,还被光环加身的女主以复仇之名干掉。
这是一个可悲又可怜的人。尽管他的悲剧大多数来自于自己的作死,但了解了他的下场,却也不由得令观者心生同情。
他睡不着,借着浓黑的夜幕遮掩,倚着床尽情的出神。
上一世做乾隆皇帝其实让他很疲惫。他对清朝很没好感,如果不是穿成了皇帝,他一定会举旗造反。但偏偏他就是皇帝,可皇帝也不好做,同是封建王朝,清朝的国力就是弱,弱得三百年王朝,从来没有打过一场主动出击的外部战争,全是防守反击,后发制人。
从康熙到乾隆,每个皇帝口上都嚷着要保持祖先的尚武之风,现实却是刀剑入库,马放南山。
他无意为爱新觉罗氏的千秋万代操心,却不能忍受整个中华大地在百年后沦落于强盗小偷之手。虽然他心里知道那只是一个平行时空,但一样的山河,一样的贫苦民众,他怎能闭上眼睛不看不听?
但做一个“夷狄之君”,还是令他心情郁郁。如今摆脱了那个身份,实在令他松了口气。
“皇上。”值夜太监端着一盏灯在外面小心翼翼的唤。
“不必进来了。”他答应了一声。
小太监无声退下,心里想着,皇上前几日悲恸太过,今夜倒似是好了些。
…
皇后逝去,她的身后事总要大大的操办。时人皆知,乾元皇帝对发妻爱重有加。负责主持此事的娴贵妃朱宜修不敢自专,特意把种种事宜报来仪元殿请皇帝定夺。
皇帝没有见她,打发她去见太后,只传话说“娴妃,皇后之妹,太后,皇后之姑,朕精神不济,全赖二位周全了”。
朱宜修听得心内酸楚难言,默默退下无话。
朱皇后的葬礼举办得十分盛大风光,皇帝形同槁木,不仅亲谥发妻为“纯元皇后”,而且赐了皇后之弟一个侯爵。
世人慨叹乾元皇帝的情深义重之余,不由兴起了一股不重生男重生女的风气。
娘家得了好处,昭成太后朱成璧一开始是高兴的,可随着皇帝逾数月不踏足后宫,心中却不满了起来。
自纯元下葬后,皇帝不仅不踏足后宫,连太后所居的颐宁宫也几乎不来了。
太后和皇帝的母子关系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好,她拉不下脸面,又硬撑了几天,这才派人请皇帝过来。
皇帝过来了,一袭月白常服,束发佩簪,脸上的神情冷淡而内敛,裹在衣服里的身形显得空荡荡的。不过短短时日,这个从来掌握在她手中的孩子,竟然变得她有些不敢认了。
太后心下吃惊,缓声道:“皇上怎么这样憔悴了,若是柔儿她九泉之下有灵,知道了,也会不安心的。”
“虽说宛宛芳魂已渺,但朕心悲切,总觉她还伴在朕身边一样。”皇帝答道。
太后更是忧虑,关怀了皇帝近日的作息饮食诸事,先不说话,缓缓拭了拭泪,才道:“柔儿是个好的,可惜福薄……可柔儿也走了快有半年了,这后宫不可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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