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可算找到这小子了，真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才出重症病房没几天，溜得倒挺快。”

    “忍忍吧，人家傍着大款，这些天送来的钱可不少。”

    两个大妈一人一边扶着齐晟的胳膊，旁若无人地小声议论，听得跟在后头的张芃芃皱眉。

    傍大款？什么情况？

    她还想跟着继续听墙脚，不料圆脸的那位大妈突然转头，语气温和：“小姑娘，你和这小子不认识吧，别跟着了，快回病房休息。”

    方才情急之下，张芃芃低声嘱咐齐晟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怕扎针，一切听护士的安排。然后她退开两步，跟护士大妈解释自己是出来散步，偶遇齐晟，见他忘了自己病房在哪，便陪他找而已。

    毕竟她对齐晟这个身体的原主不知根底，不能乱认亲戚朋友，万一人家的亲友在，跟她对质，麻烦就大了。

    所以她得静观其变，找机会先问个清楚。

    眼下显然不是好时机，她暗暗朝齐晟使了个眼色，对大妈说：“不是不是，我想去看看我的病友，也是往这个方向的。”

    大妈“哦”了一声，她们护士在病人身体状况允许情况下，无权干涉病人自由，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只管带着齐晟走。

    张芃芃一直跟到他的病房门前，装模作样晃悠了一会儿，记下房号和位置，便闪身进了旁边的一间空病房，蹲在门边等。

    旁边传来器具碰撞的声音，她猜测护士是要给齐晟打针上吊瓶，还担心他又如之前一样不配合。结果没听见他的声音，倒是听见两个大妈在聊，说小子今天还挺老实的，没像昨天那样乱来。

    嗯，还挺听话的。

    张芃芃心想。

    等那边彻底没了动静，她心下一动，果然听到啪嗒一声开门，然后便是脚步声经过。她默数几秒，轻声拉开门追了上去，装作刚出来遇上的样子：“护士大姐！”

    护士转过身看她，正是方才跟她说过话的圆脸大妈，看着是个好说话的：“看完朋友了？”

    “嗯，她要休息，要把我撵回病房去。没想到一出来又见到大姐你，真有缘。”

    她扬着笑容说着俏皮话，大妈瞧着这姑娘人不错，也笑着回道：“有什么缘……小姑娘病房在哪，我送你过去？”

    “大姐有事忙就别管我了，我病房在另一栋，远着呢。”

    大妈摆摆手：“没事，我这正赶上换班，不急。”

    张芃芃早在她出来前便听到了，此时假作惊喜，挽上大妈的手臂：“那敢情好，我就不愁这一路没个人说话了。”

    这一路聊下来，她有意无意扯到齐晟身上，大妈顺着她的话，好心告诫：“那位齐先生，你可别跟他走得太近，长了一副好皮相，却净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据说是个不知名的模特，为了上位接近一些有钱人，陪吃陪喝陪……”大妈表情嫌弃，掩了掩嘴，“还是男女通杀……”

    额，男女通杀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张芃芃配合地摆出惊讶的表情，附和了两句，大妈却像是来了兴致，喋喋不休：“有时候还听他自称‘朕’，也不知是演戏演上瘾，还是因为那方面的趣味……现在年轻人花样多啊，那叫什么，什么角色扮演，哎哟真是会玩……”

    她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早乐了起来，要不是当着大妈的面，她定会忍不住扶墙大笑。

    没想到齐晟这没来得及改口的自称，竟被人以为是那种重口味的……性、趣。

    以他那种正经自律的个性，脸上面瘫可能没什么表情，心里估计得气炸。

    大妈越说越起劲，她耐着性子听了一堆原主的风流八卦，抓着空子立马，想了想顺着问：“那他住院也是因为这些事？”

    “可不是吗，好几次了，被贵妇看上，之后不小心败露了，人家丈夫就寻仇来了。要不是每次他出事都有人给他付医药费，这会儿早成穷光蛋了，哪还能去祸害人？”

    啧啧，果然是看脸的世界，瞧，还有固定金主了。

    眼看着快到病房了，张芃芃抓紧时间，问了最想问的：“他的亲友不管他吗？”

    大妈摇摇头，面上有几分疑惑：“说起来也怪，好像没见过这小子有亲戚朋友来探望，一次都没有，住院单的联系人也是空白……”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涉及病人隐私，她不能再讲，忙转移话题，“你的病房就在前边了，回去多休息，别到处乱晃，知道吗？”

    她松了大妈的手，跟她道别后，转进自己的病房，偷瞄着大妈进了电梯，立时走出来原路返回。

    成功套到了话，接下来她该去跟齐晟通通气，以后好办事。

    而且，她明天就出院了，在此之前，她得想个法子，让齐晟和她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