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回忆（二）

    有一天，我和唐天雨手挽手，在学校的湖边散步。

    湖里有几只黑天鹅，我却经常戏称它们为鸭子。一开始，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黑天鹅平时被管理员宠坏了，不愿意淋一点雨，它们全都游到岸边，想要躲到天鹅舍里去。

    有几只天鹅上岸之后疯疯癫癫的，向我们冲过来。现在想想，它们平日里习惯了人类的投喂，大概是来要食物的。但是当时的我被吓了一跳，拉着天雨就往后山上跑。

    跑出一百米，甩开了天鹅，却发现周围漆黑可怖。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天雨的手。

    可怖的夜色，莫名其妙地催生了暧昧气氛。

    雨渐渐大了起来，她的头发被打湿，雨水划过额头，顺着鬓角汇聚到下巴，一股脑地倾泻而下。眼镜也早已是戴不住的了，她取下眼镜，塞在兜里。

    不戴眼镜的她是这么好看，大雨带走了一切修饰，健康又自然的面庞显得性感无比。

    唐天雨撩起被打湿的刘海，在雨中大声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吧？”

    雨越下越大，我一张嘴便有雨水顺着灌入口中，于是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好”。

    其实我心里是不愿意躲雨的，我更喜欢被浇灌的快乐，更喜欢雨中奔跑的自由，也更喜欢和你一起体验这份快意。

    如此浪漫的环境融化了我的心，换做是谁，都不能抵挡天气带来的惊喜吧。雨中，唯一想做的就是拥抱身边的人，表达这一瞬间难以遏制的爱意。

    天雨抓住我的手，带我一起向前试探着行走。转眼间，路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红色泥水组成的河流。不断有小树枝和一些塑料垃圾被湍流冲刷下来，撞在我们埋在水里的脚和小腿上。逆流爬坡，在倾盆大雨的后山，这一幕让我想起了末日求生。

    一时间，我竟分不清，我是爱上了当下的感觉，还是爱上了这个人。

    我们跋山涉水，仿佛花了一个世纪，才走到了避雨的地儿——校医院。学校的校医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牙科到复健科都配备齐全。内部装修也温馨又舒适，医生一个比一个温柔负责。值班医生见我们全身湿透，滴答着水在门口像狗子一样甩水，便招呼我们进去待着。

    今天值班的医生我熟悉，她是个有着沙沙发质的姬佬，头发总是高高盘起来。前段时间我脚崴了，在医院呆了好几日，每天中午都看到她的女友来医院找她。

    医生看着我们手牵手出现在门口，抿嘴笑了，转身进了值班室，拿出两杯温水来。

    “出门也不看看天气预报，这么恶劣的天气还出来约会。”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偷偷瞥了唐天雨一眼，她对着医生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没听清。

    但我还是快乐的。

    “这场雨，天气预报说要下到半夜呢。你们今晚回宿舍太危险，我给你俩安排个病房去睡吧。”

    医生姐姐的好心肠让我心里窃喜，正中我下怀。还没有单独和天雨出来住过呢，我俩总算有个机会可以聊天到深夜了。

    以前整个宿舍的卧谈会，总是开到半夜十二点就结束。这次不担心打扰别人，就能畅聊到天明了。

    一间病房明明有两张床，我们偏偏挤在一张床上。

    两个小女儿躺在一起，哪还有安静的时间，我们笑着闹着，一直到半夜也毫不困倦。

    天天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终于，凌晨两点，天雨渐渐倦了，慢慢合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我怕打扰到她睡觉，轻轻从面对她的侧躺，翻身平躺，想蹑手蹑脚地到另一张床上待着。

    不料右臂的手肘刚撑起上半身，左手手腕就被一只健康灵巧的手抓住了。

    一个世界上最性感有力的声音叫住了我，“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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