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农村建设的路并没有铺到村口,最后一段路面并没有铺上水泥路面,依旧是磕磕绊绊的石子混着泥土。
快到目的地时,车子开始在那段路上颠簸。他看我被颠得脸色微白,最后一公里,车轮几乎像在散步。
我让他停下:“华铭,停一下,你要不先停在这里,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去。”
他侧脸,望着我:“嗯?是怕他们说些什么吗?”
我脸色有些发热,却不得不点头:“你很好。只是,我们这里有风俗。男女一起大年初一来’拜年’,终归不太好,而且我才去大学两年,还在上学,就更不好了。人言可畏,我也不想让爸妈他们说些什么。华铭,辛苦你,先在这里等我,我、我会很快很快就回来的…”
“不用紧张,我都明白。依你的,你放心去吧,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
“嗯,谢谢你,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简单和他交代了一下车上有些干粮,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先垫着。
最后的一段路程,我自己一个人步行进了村。
那天,我回到了那个“家”。
村里的土路堆积了一地红炮纸屑,家家户户门口仿佛铺了层红毯。
怕从村中穿过会遇上熟人,我从村外我曾经绕过很多次的那条路继续绕。庆幸的是:屠夫家的那只看守桃树的老黄狗已不在,没有狂吠声去惊动村里人。
我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一排瓦房后。
那个家,没有院子。
瓦房坐落在村子的最东边。南北走向,门朝正东,正门前是一口大池塘。原本恶臭的池塘边的淤泥经过寒冬的沉淀,中央也积淀出一袭透明纯净之色。
这是我曾经歇过脚的地方。
瓦房一共3间,中间是穿堂,两边分别是卧室。
穿堂门口北侧是孤立的小厨房,南侧是猪圈,猪圈再往东南几米有一口压水井。压水井的前方就是那湾池塘。
我压住自己的步伐,刚想迈出,又收了回去。
因为,远远听见,门前压水井旁传来我母亲的叫喊声:
“电视有啥好看的!一个个的光吃不干,快滚过来个人给我压水!大年初一,快中午了,昨晚的碗还没洗!今天让你们几个统统喝西北风去!”
许是喊累了,没有换来一生答复,更怒了,
“你奶奶个腿,一个个的都聋了吗!要是小君那个死丫头在,还能搭把手,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好吃懒做,老娘我全都使唤不动了!”
压水井杆子终于被她甩了下来,人朝着屋里走。
屋里传来吐着瓜子皮儿的呸呸声,还有一贯不变的醉酒声:
“大过年的,能不能不提那个野丫头!好不容易送走,你提她干啥?!小心你这么一喊喊回来找你要学费!一年5000多,前年我嘴皮子都磨破了,欠着邻居的没还清呢,我可再也借不到了第二笔了!5000元打发了个赔钱货,任她自生自灭去多好。大过年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提不提,全饿不死你们,一个个的全他奶奶的是讨债鬼,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们一窝子…”
我撤回脚步,捏了捏兜里的一卷钱。
那天,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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