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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的将来,大邺或将出现更为惨烈的纷乱。
虽然他不在朝中,却有个比两千石的从兄。
不说雒京城里的乱象,前些日子,从兄开始频频接触天师道中人,似有意将天师道的教众收为己用。
而他大伯母,更是派遣心腹部曲往各地寻找擅长炼丹的道人。
他不认为大伯母是想求仙问道。
至于少年方才提到的蓟郡裴氏人人美风仪。
此言不假。
然,裴氏长女,双十有二,仍待字闺中,并非守孝耽搁,而是因其身患胸痹之症。
裴氏送来卢龙塞的书信中更是言明——
【此病,于子嗣有碍。】
可他那素来精明的大伯母看完信,非但没打消结亲的念头,反而着人去准备送往蓟郡的年礼,从兄还亲自去狩来几头白狐,为裴氏女赶制了一件狐裘。
到他从兄这个年纪,自然不会再为情爱所惑。
更何况,他从兄一向不缺姬妾。
那么——
只能是利益驱使大伯母与从兄做出非裴氏女不娶的决定。
谢昶又将视线落到少年的身上,假若当年他从嫂生的是个儿子,大伯母或许就不会那般行事。
以谢昶对自己大伯母与从兄的了解,他们绝不会允许嫡系一脉断绝。
谢昶不禁想起了那个内向寡言的堂侄女。
关于阿蕴,他的记忆是模糊的。
若阿蕴是从兄长子,大概她就能护住自己的母亲。
即使需要让出嫡妻之位,也不至于丢掉性命,顶多是被逼着‘自请为妾’。
然而,裴氏女无法为从兄延绵子嗣,终有一日,珩阳谢氏的继承权还是会落到阿蕴头上,到时候,她的母亲,自然不会再只是一名妾室。
只可惜,阿蕴终究是个女郎。
谢昶进屋之前,又给了少年一块金饼。
——是他为少年来日前往卢龙塞备下的路费。
谢氏的车队,次日一早就启程出发。
出城后,一行人走了没多久,注意到不远处的大兴土木。
无数青壮正在卖力干活。
有运木材的,有挑青砖的,也有打桩的。
吆喝声,此起彼伏。
平昌县刚经历过屠城,实不该再如此滥用民力。
马车里的谢昶,透过掀起的窗帘,瞧着这些大清早就累得满头热汗的平昌城青壮,喊停前行的队伍,招来了谢章,让他去寻一个干活的民夫过来。
不一会儿,谢章就带着人回来。
那是个身材有点矮小、年纪快够不上青壮的青壮。
尽管一脸的汗,面上却无愁苦之色。
甚至,还冲他咧嘴一笑。
谢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