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中秋,章无烟寻思了下就准备动手做月饼。她是第一次做月饼,但想着做糕点和做月饼没有多大差别,应该也不会有多难。
亮黄的铜盆里,白白的面粉和上水,揉揉,再和点水,再揉揉,零散的粉末渐渐成团。和面粉,揉面粉,做月饼,本来就是件快乐的事啊,可手上干得热火朝天,眼睛里不知道怎么模模糊糊掉下来一颗泪。刘嫂边把刚煮好的红豆起锅,倒进盆子里,嘴里边絮絮叨叨:“虽说离国中秋也有吃月饼的习俗,可咱们边疆守卫的士兵哪有那个闲情雅致啊,要不是你说,我都该忘了又到中秋了。”
每年中秋,母亲都会打电话过来问,今天吃月饼了没?今天要吃月饼啊。我们都相信,千里共婵娟,不是吗?那么,今晚的月亮,和父母所在时空的那轮,会是同一个吗?
揉面,擀面,所有的力气都有了用武之地,一室静谧,只有细微的蹭蹭声。刘嫂拌好豆沙,捏下一块面团,揉圆,填进香甜的豆沙,空气里飘散着心酸和幸福的味道。
很快一锅出炉,带着焦香,等等,为什么是焦香?
“哎呀,刚刚出去不是让你看着点的吗?”刚从外面进来的刘嫂皱皱眉,在布上擦擦手,准备从一盆焦月饼里挑出几个还能吃的,这时候外面闯进来个瘦瘦小小的兵:“刘嫂,什么东西好香啊!”还没等刘嫂说话,他一看,乐了:“月饼!我先拿去给兄弟们尝尝。”
章无烟看着那小兵边吃边走的背影,终于感到久违的愧疚,心底默数十秒,十,九……一,没有倒下,很好,没毒。
接着一锅又一锅出炉,烤制月饼的技巧越来越娴熟。那些士兵们一听有月饼吃,竟然都跑来厨房,争先恐后抢着月饼吃,一点也不在意月饼做的焦不焦,圆不圆,好不好吃。
其实很不好吃,火候掌握的不好,面皮不脆有些干硬,粗粗的扎喉咙,但吃到的士兵们竟然都有些哽咽,还说真好吃。玉烟觉得眼眶里有些热热的。有些人还怀里揣上几个,说要带给没力气过来抢的老兵吃。
等所有士兵满载而归,天空已经擦黑,她开始动手做最后一批月饼。甄牧远肖羊,她想了想,在月饼上画了只喜羊羊。
天空中早就升起一轮圆月,皎皎生辉。离国军营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中秋不戒酒!于是仓库里平时收缴的烈酒,偷偷藏起来的附近牧民送的马奶酒,埋进地里三尺深的酒坛子,都被搬了出来,远隔三里都能闻到浓浓的酒香。就在营帐外搭个篝火,红红的火光映照里,拿起羊皮锦囊,你一口,我一口干了起来。搬起大坛子,豪爽地一口干尽,惹来围成一圈的眼巴巴等着要喝酒的兄弟们一顿拳打脚踢也值了。
士兵们不一会就喝得东倒西歪,你拽着我我拽着你,七尺男儿们个个泪湿衣襟。
如果不是来到了这里,她想她永远都不会理解那句话——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上了战场就是在赌一条命,建功立业是志向,为国捐躯是光荣,精忠报国是信念,而维系着信念,支撑他们一次又一次逃脱战争虎口的,却是软弱无力的母亲,柔弱的妇人和稚嫩的孩子。
篝火旁闹得最欢腾的王梁告诉她,将军在营帐里呢。章无烟去厨房把热腾腾刚出炉的月饼摆好装盘,再乘着月色,乘着火光,进了营帐。
呵,大好的日子,不去喝酒,不去赏月,竟然在擦剑。昏黄明灭的油灯下,以手为布,以眼传情,细细地从剑穗抹到剑锋,剑光闪烁间,真当得起“挑灯看剑”四个字。
“大将军,吃月饼啦!”
甄牧远仿若未闻,继续之前的动作,直至轻巧地把长剑缓缓插入剑鞘,听见轻轻一声清脆的碰撞,才抬起头看向她,他的眼神仿佛还没从看剑那刻的温柔里转换过来,在灯光一闪一闪的剪影里,眼波荡漾。
章无烟怔了怔,论色-诱,他才当得起鼻祖啊。章无烟,你有出息点,收收嘴角的口水吧。
勉强回过神来,她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这次长了记性,不再为了糕点的什么出场效果,费心费力不讨好,直接把月饼端来给他。甄牧远垂眸,看到月饼上一只怪模怪样的“猪?”
“你说是猪,就是猪喽。”章无烟没有反驳,嘿嘿,难得有人说自己是猪的。甄牧远竟然反常地没有寻根究底,她反而有些莫名的烦躁,挠挠头说:“那是你的生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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