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医院就是对面的那幢大楼，我出门过马路，从旋转玻璃门进去。里面灯火通明，眼前的候诊挂号大厅很大，整洁豪华优雅的程度让人不相信是在医院，有中国银行大厅的气派，还有咖啡厅的优雅，五星级宾馆的舒适。巨大的大厅里，几行排队的地方占了大厅不到五十分之一，可见这大厅有多大。散落在墙角各处的枣红色真皮沙发和精致的棕色小圆桌，屋顶巨型的欧式吊灯，无不显示着这个国家的富有和高贵。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大厅一角是半白色宽大的台阶，台阶下是地下的一个厅，同样的宽敞。有两个7、8岁的小女孩正坐在琴凳上弹钢琴。正对着台阶的有两层楼高的巨幅裸体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浮雕特别醒目。我走到地下大厅，里面是像地面一样四通八达的街道，但都铺着地毯，隔不远的拐角却有别致的沙发和小桌。出了钢琴区是一个十字路口样子的中心广场，中间是开放式厨房，可能是为门诊病人用餐方便设置的。地面上散落分布着桌椅，四周的墙上贴着古典带暗花的壁纸，墙上都是小幅的风景画。我顺着美食广场其中的一条似乎商业街的通道走过去，两边都是小门面商铺，但是已经关门了。看看周围人很少，我又顺原路返回宾馆。宾馆一层侧门后的小饭馆依然有人在喝酒。两拨人从从侧门旁边的楼梯走下去，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我也从那截楼梯走进去，走下楼梯，是一个美丽的长廊，有两家美发美容小店已关门打烊了。我顺着走廊转过小弯，再往前走不远，竟然是我刚刚走过的商业街，难道这地下都是通的吗？我决定先回宾馆，以后慢慢探究。

    第天是星期一，上午我给Rolf办公室打了电话，他问了我住的位置，然后告诉我出宾馆左拐到十字路口继续直走，在路左边有一幢建筑，按302的门铃就可以进来了。由于前一天已去探过路，所以我很快就到了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这一楼层的格局像一般写字楼里的一样，拿隔音板隔出许多房间。我一路打听走到一个隔间门口，门上写着Rolf教授的全名,门半开着，我敲了门，门打开了。一张似乎定格在惊喜状态的脸出现在面前，后来才发现外国人的表情有时候很夸张，仅此而已。他们的脸像放大镜，能把一个内心一个微小的感情放大几万倍，这一点我在芝加哥机场已经领教过了。“,do？”他一边在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下，以减少和我的身高落差，他大概一米八五，一边说着客套话，脸上挂着亲切自然自信的微笑，波浪式齐肩的花白头发在耳际非常自然的向后梳，充满阳光的粉红色脸庞上，智慧深奥的灰色瞪圆的眼睛，板直的模特般的身材，一套合体的银灰色高档西服，无不透出智慧，甚至完美，令人仰慕进而自惭形秽。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人似曾相识，“小泽征尔”，他像极了小泽征尔，只是他的肤色，粉红的粉色、鼻尖上几个小红点，整齐洁白的牙齿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比小泽征尔多了些阳光，少了些沉重。他简单问了我一些食宿方面的问题，告诉我楼下有食堂，可以吃饭，住在太贵了，回头安排小范带我去找民房租住。然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叫了一个人，一会儿一个50岁上下的体型敦实匀称穿着休闲装的中国女人走了进来，Rolf和我说，一切交给小范帮你吧。“Fan，你带熟悉熟悉情况”，小范一脸恭敬的应承着。

    我跟着小范走出了房间。小范的工作台是一进门口一个敞开的小区域，像是秘书之类处理杂事的人的工作区域，里面有5个人在工作，也就是5套桌椅，5台电脑。“分管你的人是一个女的，叫，她人很好，是老板的秘书，今天出去办事了，明天你就能见着她了。马上就中午了，我带你去吃饭，这附近有个中餐馆。她看看表，快11点半了，我们走吧”，我跟着小范出了大门，沿着门口的马路一直往西，在第一个路口，向左拐，走大概100多米远，是一座独立的白色小木屋。我俩走进去，各自点了一盘扬州炒米。我抢着付了钱，坐下来吃饭，米饭很甜。小范是山东人，老家在山东什么仙岛上，她性格豪爽，滔滔不绝地讲，她和老公来这里已经有10年了，女儿在明尼苏达州医学院上学。起初女儿不愿意学医，是她硬逼的。然后她开始打听“你是不是认识老板？”，我说“不认识”，“那是朋友推荐？”，我说“也不是”，“那你怎么来的？”，我说了我整个申请的经过，她明显冷漠了许多。吃完饭，我俩站在饭店旁边的另一条垂直的路上，她向前指说，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有小火车的地方，过了铁轨再一直走，在路边有个越南人开的杂货铺，里面都是中国的油盐酱醋及其他食物。然后，她拍拍背包，我带了相机，现在咱们去拍几张美丽的风景照片。然后我们七拐八绕地在人家别墅的车库门前，有浓密树荫的林荫道上，满地金黄落叶的树下，相互拍了几张照片。我一会儿摆V手势，一会儿作飞鸟状，一会儿奔跑状，直到拍得尽了兴。然后她说“老板让我带你去找房子”，我说“咱先随便看看吧，反正我住在宾馆也还好，不急”。我们顺着大路漫无目的的看了三四家房子，她有些不耐烦了。看看表，4点钟了，她说“我要去买豆芽，然后回家，我们明天见吧！”我和小范回实验室的停车场，走到实验大楼前，从楼里走出一个高个白种男人，亲切的和小范打招呼，小范介绍说“这是咱们实验室的帅哥才子吉米”，然后又对吉米说“这是老板前两天说的那个中国人，接替张羽的实验”，吉米漫不经心的朝我打个招呼“Hi“,傲慢的目光在我的方向几乎没有停留了一秒，就和小范一起往停车场走去，小范回头和我相互挥手道别。回到宾馆，我又洗了个澡，因为无事可干，所以洗澡也是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