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校园的时候天空中还下着小雨。这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次重回母校,一转眼,都快两年了。眼前的教学楼空旷安静,即使偶然有几个学生走过,也大多是青涩面孔。这栋楼一直作为综合教学楼供大一学生专用,新生军训时我曾站在楼顶俯瞰过整个校园,当时那种被憧憬未来的兴奋溢满胸膛的感觉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如今竟带着一种再不可得的怅然。
想着周一又要上班,我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如今的我已经从保成科技公司转正,调到了项目开发部担任主管秘书。我们部门的老大,叫王远江,因为有些秃头所以我们背地里都叫他王老头。王老头虽然上了些年纪,却十分注重形象。做了他这么久秘书,我发现他办公桌右边的抽屉里总是常备着镜子和木梳,时不时就会拿出来检查下自己的发型。他喜欢打扮,即使体态日渐臃肿,也总喜欢像年轻人一样把衬衣高高的系进西装裤里,衬着那张泛着油光的胖脸,很多时候看起来特别像个土皇帝。都说皇帝架子大,在办公室里,他能让别人做的事绝不自己动手,有时恨不得连添茶倒水都让我给他包办了。所以说,应付他实在是件累活。
有股清风忽然迎面吹来。我深吸了口气,举着伞重新享受起这难得的安乐时光。远处,几栋宿舍楼正伫立在雨中,靠近湖边的那栋我从大一一直住到大四,想起师妹罗雅南说她最近搬到了那,一时兴起想去找她玩玩。
跟她通了电话,我就进了楼。她动作很快,人已经站在大厅里等我。我跟着她气喘吁吁的上了四楼,穿过长长的走廊,看到寝室门牌时才发现,她大四的新居竟然正好是我曾经的小窝。电光火石间,脑子里浮现出无数曾经的回忆,整个人忽然陷入了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里。
这时间,寝室里刚好没人。她欢天喜地的把我领进屋子里,随手搬了条椅子给我坐下。我把包往桌上放了放,一边喝着她刚倒的水,一边环视着屋子。里面看上去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住的人换了,感觉也变得有点陌生。她兴高采烈的和我聊着宿舍的趣事,我却有点兴味索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趁她上厕所的空档,独自站上了熟悉的阳台。锈迹斑斑的栏杆此刻正氤氲着水汽,从阳台眺望出的景色依旧如昨。这栋宿舍楼附近栽满了樟树,从前我总是透过它们眺望微雨湖上摇曳的波光,那池碧水见证了我青涩的爱情,凝固着独属于大学永恒无忧的记忆。眼前忽然闪过第一次在球场遇见陆远翔时的场景。只是如今他远在异国,不知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师姐,你手机响。”雅南活泼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我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忙走回去掏出手机。
刚接通电话,就听到那头楚毅杭抱怨的声音,“顾欣蕊,你还在哪里磨蹭?今天可是我们工作室成立两周年的庆典,你难道真想拖到下午再来”
糟糕!差点把这件大事给忘了。上次就答应他一定过去,怎么一到周末就给忘了。连忙保证说,“别急,我已经出发了,马上就到。”
“那你赶紧的,不然中饭我们可不等你了。”
见他促狭的挂了电话,我收起手机就往外走,雅南一看连忙拉住我,“师姐,你这是要去哪呀?我刚刚还跟李灿说中午咱们三个一起吃饭呢。”
“雅南,我这有点急事,得赶紧走了。对了,换房子的事情替我谢谢他,下次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雅南见我心急火燎的,也没再挽留,“没事,你搬家要是需要帮忙就尽管找我们吧。”
看着她满脸真诚的笑容,我心里像有暖流涌过。这大半年一直租住的地方虽然环境清幽租金便宜,但远离市区,光上班就得花上一个半小时,天天这么折腾下来,真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还好李灿他姑妈有套要出租的好地段房子,听说之前住的人很快就会搬走,他这个“公子哥”这回真是帮了我个大忙了。
出了F大,我坐上了开往桥村的公交。不是高峰期的车里只有稀疏的几个乘客,我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感觉这车晃了几下才再次发动,显然上了些年纪。窗外细雨如丝,过了一阵,老爷车才缓缓驶上海德桥。对岸A市标志海德塔在雨中若隐若现,旁边林立的高楼里保成科技烫金大字依然显眼。作为A市老牌科技企业中的翘楚,保成科技近年来不仅连续承包省市政府的几个大的科技项目,在智能系统开发研究方面更是获得过国家级的科技大奖,想起刚毕业时意外录用的欣喜,如今倒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说起来,楚毅杭和高宏合开的毅宏工作室也是在这两年里慢慢打开了局面。他们俩都是美院毕业的才子,别看平时嘻嘻哈哈的,对自己喜欢的设计事业都是格外的专注认真。不过楚毅杭比高宏更有想法,也更加果断。当初工作室是他坚持开的,不足的资金也是他想办法凑齐的。如今工作室走上正轨,不得不说大半是他的功劳。
窗外细雨逐渐转大,骤雨击打的车窗啪啪作响。司机似乎也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暴雨,下了桥便猛踩油门,老爷车在雨中总算疾行起来。身侧的窗户早已被蒙上了水雾,辨不清东西的我只好一边凝神听车内广播里的报站,一边回忆从公交站去工作室的最短路线。“桥村到了,请乘客们从后门下车。”车门大开的瞬间,斜雨便迎面浇来,我慌忙撑开伞冲进雨里,可无奈雨势太大,外套上早已不知不觉溅满了雨水,我快步疾行,不远处一街之隔的桥村牌坊正静静的笼罩在雨雾里。我暗暗松了口气,来不及打量早被雨水浸染的裙角,径直朝马路对面走去。
尖锐的刹车声突然划破了街道的冷寂,凌厉的风声惊的我一个趔趄,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跌坐在地上。手里的雨伞同时滚落,顷刻间斗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我眼前蒙了层水雾视线所及之处只见一辆黑色小车,而它正停在我咫尺的身侧。我狼狈的呆坐在地上,肇事司机以为我受了重伤急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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