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损的绿瓦。
残旧的红墙。
一阵风袭来,卷起满室尘埃,呛得顾流芳直咳嗽。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时候了。
顾流芳看着趴在脚边正呼呼大睡的罪魁祸首,用脚踹了踹,大着舌头说,“都是你,害得我连护体丹都没吃!”
罪魁祸首翻了个白眼,继续睡觉。
顾流芳气得牙根都在痒。
天帝为防止有神仙私下凡间,仗着自己法力在凡间为非作歹,便立下一道规矩,若有神仙奉命下凡,必要服下一颗护体丹,保周身仙气凝聚体内,不外散,下到凡间自有仙气护体。
若是没有服用护体丹……
下到凡间之后,与凡人毫无差别,生老病死,一切顺其自然。
也就是说,顾流芳现在就是个凡人,连丁点法力都没……
顾流芳无语望苍天,现在只能期盼着早日完成结缘任务,好得天帝召唤,借天帝仙力重回天庭了。
“这位姑娘……”
坐在一旁的陆亭冰看着这一人一狗,终于开口说话了,“您是何人呀?”
顾流芳的衣裙在下凡的时候,被无数疾风撕破。
头发乱糟糟的像顶着一个鸡窝。
双眼因为愤怒变得赤红。
在陆亭冰的眼里,她好像一个疯子。
尤其是她对那条小狗说的话,护体?蛋?那是什么?
顾流芳在落地的时候,不小心咬到舌头,发音并不标准,说话时有些怪腔怪调,也难怪陆亭冰会听错。
“神仙。”顾流芳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
“额……那个……”陆亭冰见她如此坦诚回答,一瞬间有被噎到的感觉,嘴里的话半天问不出口。
这位姑娘是从天而降没错。
只是从天而降的就是神仙吗?
陆亭冰摇晃着充满疑惑的小脑袋,不能这样想,好歹人家对自己也有救命之恩,若不是这位姑娘从天而降,恰好砸中那三个山贼,只怕自己就已经玉石俱焚了,哪里还能在这小破屋里点灯攻书呢。
“有吃的吗?”
顾流芳看着陆亭冰,突然问他。
肚子饿了一天,滴水未进,现在是又累又渴又饿。
“神仙还要吃东西?”
陆亭冰这句话问得顾流芳满脸尴尬,若是从前的脾气,她保准把他吊到天上去飞上一圈,或者捻诀烧了他手里的包袱,再或者给他贴道痒痒符,让他彻底打心里知道自己是个法力高深,深不可测的神仙,可现在……
她符都没有一张,只能默默道:“神仙也是人变得……”
这话不假,天庭里,依靠自身修炼,从人飞升成仙的不占少数,个个皆有七情六欲,都会肚饿口渴。
“我还有半张饼……”陆亭冰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包的面饼,递到顾流芳面前。
他从泸州到长安,一路上省吃俭用,终于只差临门一脚了,想留着这半张饼明日再吃,这可是他最后的口粮,若明日进了长安,他找不到青峰书院的分院,好歹也能支撑一天再做打算,可如今……
算了……大不了把衣服当了……
顾流芳十分嫌弃的接过面饼,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难吃死了。
她勉强咽下一口,再想去咬,撇了撇嘴,将面饼放到一边,问陆亭冰:“这里离长安有多远?”
她此番奉命结缘,结得是一段情缘。
青年才俊与高贵公主。
郎才女貌,自然是一段佳话。
而他们之间,本相隔千里,顾流芳要做的,便是从千里之外,将缘分结在其中。
不过顾流芳运气还算不错,这青年才俊恰好是今科仕子,不用她真的跑到千里之外,绑了人过来与公主相亲相爱。
今科春闱定在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于长安贡院举行。
若她还有法力在身,烧张黄符就知道那青年才俊在哪。
如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茫茫人海,她恐怕也只能先行一步,去长安城选择守株待兔了。
“再往东走十里路便是了。”陆亭冰翻过一页书,答道。
“你是今科仕子吗?”顾流芳看着陆亭冰一身文人打扮,好奇问道。
“在下正是。”陆亭冰一目十行,看得很快,搭话间又把书翻过一页。
“那你认识一个叫陆亭冰的吗?”顾流芳继续问道。
“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