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献肉予君

    自从那日亲眼所见申生接近骊姬后，诡诸虽明面上已放下，可心里，却从此上了一根刺。他让申生远离后宫、学习勤政。

    骊姬知道诡诸心尖上的那根刺，亦主动好生忌讳着与申生往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见骊姬通情达理，诡诸对其更是百般疼爱。在他的眼里，她贤良淑德，甚懂其心，是最好的妻亦是上天赠予的恩赐。

    可为了杜绝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姬诡诸将宠臣梁五与东关五寻来，让他们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将申生发配到远地去。

    二五一起想了几天，向诡诸献计：主君，曲沃乃我晋国君主之宗邑，蒲地和屈地乃我晋国重要边疆，这些重地不可无强官管制。如今晋国主力全都集中在绛城，长此以往，只怕边境当地百姓子民不受教化、轻视政令，亦会叫那些个戎狄蛮夷欲生冒犯侵略之念，这都是我大晋的隐患。正好，如今将这些重地交予主君那些已成年的、贤才德良又让人信服相诚的公子们管制，一来既可解决我晋国的祸患，二来也可以从中观察了解各位公子的治国之道、同时锻炼提升他们的治国之才，三来还能彰显主君您勤政为国、未有一刻将边境重地子民忘却的心胸气魄。于情于理都是一件举世无双的好事儿。

    姬诡诸听完拍手叫好，感叹二五的智慧，觉得此理再合适不过。如此一来，一并解决掉了诸多问题，甚至连以往未曾考虑过的其他位高权重公子势力也一并剥削了。姬诡诸随后找了适当的时机，便下旨发配太子至曲沃，重耳至蒲地，夷吾至屈地，还有其他几名所有成年的公子也都被发配至边境。而留在绛城、诸诡身边的，只剩下两个幼子——奚齐、卓子。

    一年一度狩猎之行即将到来，此行一去，要废上好些时日才来归来。诡诸舍不得骊姬，习惯了夜夜有她在枕边，只怕独自出行的自己无法安眠入睡。骊姬善解人意，将自己的香囊给了诡诸，言：只怪骊姬无用，不能虽夫君一同而去。此香囊我日夜带在身上，应是早已沾染了气息，夫君此行将其一并带了去，就好比带了骊姬一同而去，只望夫君能闻香忆人、安然入眠……

    诡诸狩猎归来。一回到侯府，他便迫不及待去了骊姬寝殿看望母子二人。此行狩猎收获颇多，他命人将此次猎得的上好白狐取皮为骊姬作冬装。饭后，奚齐由下人带回休息，独留诡诸与骊姬二人互述衷肠。随后骊姬却忽然想起所受之托。

    夫君此去狩猎，申生曾来宫中献上一物。骊姬随即令下人将那物件呈了上来

    申生此番在曲沃祭祀过了生母齐姜，按照旧习将祭祀之胙肉带了回来献给父亲诡诸。可申生进宫献肉时，偏巧正逢诡诸出宫狩猎了，于是将此肉交予骊姬，请骊姬待父君归来之时代为呈上。

    狩猎归来心情大悦的诡诸见闻，开怀大笑，倍感欣慰，正准备将那肉送入口中，却被骊姬劝下。

    夫君，这虽说乃申生送入宫中之肉，可毕竟是从宫外、且是从曲沃那样的远处而来，依照宫中规矩，还是要先试毒。

    诡诸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骊姬的鼻梁，还是夫人想得周到。便依夫人骊姬之意，又令下人牵来黄狗试毒。被扔到地上的肉瞬时间被黄狗嗅了嗅，随即狼吞虎咽了去。黄狗不停吠，盯着案上的肉盘望眼欲穿，似是乞求再来一块儿。姬诡诸哈哈大笑，笑那畜生生龙活虎的模样，一旁的骊姬亦跟着笑了起来。

    于是夹起一块肉便要吃下，可肉才刚到诡诸嘴边，张嘴正要咬下，眼前的黄狗却忽然可怜地哀鸣起来，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不一会儿便闭了眼。

    吓得诡诸将手中的肉，连肉带筷一同摔在了地上。站起身来，瞪大双眼直直望着躺在案前一动不动的黄狗，做梦都不敢相信。骊姬在一旁亦吓得滑掉了手中刚端起的茶杯，双手捂住嘴巴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