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之接过银刀,手起刀落,极快极稳。许是因为白猫已死了一段时间,被剖开后竟没有流出多少血,袒露出粉白色的内脏。
他按照之前的方式重做了一遍,这次,两份药剂泾渭分明地隔开在碗壁的两侧。
胃里,并无葛才人所中之毒。
“白猫喝了汤。胃里无毒,所以汤里无毒。”叶蓁蓁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张敬之严谨纠正叶蓁蓁:“这只猫的确是中毒身亡,胃中虽无葛才人所中之毒,但的确还有其他一味毒药。”
“好,就算是这样,此次事情的重点在于汤里是否有毒。这碗汤,葛才人喝了半碗,猫咪舔了几口,想必碗里还有剩下。你们当时可曾有查验过汤里是否有毒?”
这话一出,兰昭仪和葛才人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葛才人这下也知道这事或有蹊跷,讪讪开口:“当时,情况混乱,众人对那汤避之不及,等太医问起时,桌面竟已空无一物,无人知晓剩余的汤到了何处。”
猫喝了汤后中毒身亡,说明汤有毒。那么葛才人喝了汤后九死一生导致流产,正是因为中了汤里之毒,此时又发现八宝丢下的油纸包里的确残留有相同毒药,这样一来,检不检查汤似乎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这条逻辑链看似无懈可击,实际上正是利用了人的惯性思维将众人引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这回轮到兰昭仪眉头紧皱,她也没想到这看似明了的事情还能另生波折:“那八宝丢油纸一事又作何解释?油纸上残留的毒便是葛才人之毒,这是所有太医共同认定了的。”
“说到这个问题,那我却想先多问一句,为何猫嘴里会有这毒胃里却没有?”叶蓁蓁走到兰昭仪面前,眼睛却盯着后面的圆脸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不知所以,只能低着头恭敬回应:“奴婢素禾。”
“素禾,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背影看起来很像八宝?”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不起眼的侍女身上。
可不是嘛,虽然八宝此时披着蓑衣跪坐在地上看不清身量,但那相同的脸型与体型,若作同样的宫女装扮,远远看来的确有可能认错。
圆脸侍女脸色大变:“奴婢,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是你装成八宝的样子在事后故意丢了油纸包,就算小莲没发现也必定会有其他人发现。”
“也是你,在猫死后往它嘴里灌了毒,以此混过太医的检查,但是猫已死,毒灌不进胃里,你没料到我会直接开腹查胃。”
“那么也有可能是你,下毒谋害了葛才人和她肚中的皇嗣!”
叶蓁蓁冷笑着,将推论一段段抛出,一边侧过身子用力扶起仍跪在地上的八宝。
“而我的小宫女,自始至终,都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