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中的库吉特人看着灰白的墙面被洗刷成血红色,不禁惊讶的抬头望去。无数尸体从城垛之间滚落,毫不留情的砸在攀爬中的库吉特人身上,被重击的库吉特人无法抓住滑腻的城墙,惊呼着摔落下去。
这些都是登上城墙的俘虏的尸体,而且无一例外的没有头颅。血腥的内脏在砸中库吉特人之时从身体各处的伤口迸射而出,无比可怖的惨状令库吉特人的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寒意。
在这城墙之上,必然存在着丝毫不带感情的战争机器。
但是库吉特人有着极为严明的军纪,临阵脱逃者会被身边的同伴斩杀,如果一个十人队里有两人逃跑,整个十人队都将被处死,而如果指挥官战死,整个队伍都将殉葬。
相对的,第一个踏上城墙的人在城破之后有权第一个掠夺,整整一马车,无论是财货还是女人,只要能装得下全都可以独占。
在严厉的军法和极为优厚的悬赏之下,库吉特人顶着箭矢,巨石和尸体,疯狂的向城墙上攀爬着。
城墙上的士兵们已经彻底惊呆,愣愣的看着这排禁卫骑兵。他们聚拢在城墙边缘,巧妙的利用着城垛和盾牌抵挡着库吉特人的箭矢,手中的长剑永不停歇,无论是俘虏还是库吉特人,无论是泪流满面无助颤抖的农夫,还是狂热咆哮满眼血丝的步兵,长剑永远是平等对待,一剑斩断脖子。
城墙下的尸体越积越多,城墙上则满地都是滚动着的头颅。城墙上下,一片地狱般的末日景象,不论是守城士兵还是攻城的库吉特人,无不觉得身处冰窖之中,心惊胆寒。
云梯就在眼前,只要猛力一推即可将其推倒,但是没有一个禁卫骑兵这么做。
队列后的库吉特人看着前面的同伴爬上去,随后一声惨叫伴随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摔落下来,内心的恐惧无以言表。
每个战死的库吉特人最后看到的,都是一身黑甲面无表情的士兵和他们手上快到几乎看不见的长剑。
战争从黎明一直持续到傍晚。
在被驱赶的俘虏全部阵亡之后,库吉特人付出了一万多人的代价,却再也没能登上城墙。城墙下齐射的弓箭手们第一次失去了弯弓射箭的力气,不少射手还拉断了他们的弓弦,挥舞弯刀督促着攻城的军官们已经无法站稳,冷汗浸透了他们锁子甲里面的内衬,绝望的看着城墙边堆积如山的尸体。
城墙上的禁卫骑兵们手中的长剑早已斩断,有的拿着库吉特人的弯刀,有的拿着军用镰,甚至有拿着工程兵的巨锤的,依旧如堤坝般阻挡着库吉特人的攻城。被振奋起来的士兵们呼喊着,越战越勇,顶着密集的箭雨低吼着向城下抛去尸体和圆木,士兵们在城墙上下来回奔走着,将城区内倒塌的建筑上断裂的石料架在投石车上,呼啸着发射出去,狠狠砸击着库吉特人的军阵。
波日特眉头紧锁,死死攒住手中的弯刀,盯着前方城墙上胶着的战况。
“可汗!”波日特转过身,半跪在塞加身前,“请让波日特带兵冲锋!”
“够了,”塞加可汗摇了摇头,“今天死在城墙下的库吉特人足够组成一个部落了。停止攻城。波日特,我对你很失望。”
波日特愣在原地,低下了头。
“呜——”低沉的号角声快速传遍整个库吉特军阵。
没有一丝犹豫,库吉特大军犹如退潮一般向东退去,步伐整齐没有一丝慌乱。殿后的步兵们依旧高举着手中的盾牌,抵挡着城墙上暴雨般倾泻着的箭矢。
“赢……了?!”士兵们愣愣的看着像远处大营退去的库吉特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短的一阵沉默之后,城墙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赢了!”“我们击败了草原狗!”“我们守住了德赫瑞姆!”
士兵们激动的躺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看着已经露出点点繁星的天空,第一次庆幸活着是多么的幸运。
“陛下,我们守住了!”卫戍将军激动的看着罗伯特,泪花忍不住顺着满是血痕的脸颊滑落下来。
“打赢了。”罗伯特迎着充满血腥气的晚风,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营,“也就是说,筹码拿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