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酉时,晚霞同暮色已交融于一体。两旁的酒楼、茶肆、戏台皆比白日热闹甚多,那房宇上也悬起灯彩,可听得那楼中风流客对酒填词的欢笑声,歌妓在阁台使得那琵琶余音绕梁,那江中画舫游船亦传来阵阵悠扬笛声与之相合。
她紧紧地执住我的腕部,我们似弃了那男女礼道,一同穿梭在拥尽万家灯火的夜色中。
她走的速度过于仓促,我只得气吁吁的问:“谢…谢娘子,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她回过头来看我,随后展眉一笑,便转过头去:“官人莫要管去处如何,与妾身同行岂委屈官人罢?”
我不知这小娘子为何兰口一吐,字字惹得人面红,我便小声呢喃:“怎会,若…若是同娘子一起,我就算身处咫尺天涯,也不远万里。”
我亦不知她闻见与否,但执我的手更紧了些,随后问道:“官人姓柳,名什么呢?”
“鄙人姓柳名三变,因家中排行七位,也可称柳七。亦不知娘子的名,可否告之?”我反问她道。
突然我们不再向前奔去,止步于我有些熟悉的小巷口处,她缓缓道:“谢玉英。”
我看向她的双眸,道:“洞彻净金界,夤缘流玉英。娘子名如其人。”
她垂眼抿嘴一笑,突然嗔怪的玩笑道:“官人可否说些妾身可懂的话语,官人博学的很,可妾身怎的明白说的是好是坏呢?”
我一时诧异,竟拿她的话当了真,好不识趣同她解释:“柳某是说娘子如同美玉般清澈,谢娘子这等女子,怎的会有粗俗鄙陋之词来形容呢?”
她听罢更是以袖遮口嗤嗤笑了起来,而后便道:“官人请随我来。”
她带我来到一桐花树的后檐墙旁,将花枝向旁排去,上面露出了一首词:
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正艳杏烧林,缃桃绣野,芳景如屏。倾城。尽寻胜去,骤雕鞍绀幰出郊坰。风暖繁弦脆管,万家竞奏新声。
盈盈。斗草踏青。人艳冶、递逢迎。向路傍往往,遗簪堕珥,珠翠纵横。欢情。对佳丽地,信金罍罄竭玉山倾。拚却明朝永日,画堂一枕春酲。
我一看便忽的想起,这是昨日无趣闲游于这小巷中,看这桐花开的甚好,一时文思涌现,在这墙上题的一首词。
她拿起手中那首刚刚予她的《迷仙引》,放在墙上,指了指两首词我同样留名“柳三变”处,问道:“墙上这词人的名字同官人予妾身这词的名字一样,这应也是官人你写的罢?”
我为这奇妙的缘分心中而感到喜悦万分,立刻回答道:“是鄙人昨日清明,看这桐花烂漫便在这墙上写下了拙作一篇,竟不知得了娘子的欣赏,柳某欣喜不已。”
她听此话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而又眼带笑意有丝害羞道:“官人,妾身有一事想同官人帮忙,不知官人可否愿意……”
我怎的话不愿意,娘子若是现在对我笑着说要我去赴死,说不定我当时便真的一身傻气的为搏红颜一笑,甘去赴死了呢。我急忙答道:“娘子且说,只得不违背那道德纲常,柳某无论何事都愿为娘子效劳。”
她看我这副真诚模样,又向我露出那甚美的酒靥,而后转过身面向那面写有词的墙去,我只得看着她的背影。
听她说道:“官人,妾身自小家贫,为了生计父亲将我卖予那‘凌香阁’中,想必官人也知,烟花之地,多半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女子,妈妈和我说要么以歌舞为艺卖,要么就要同那些纨绔子弟或财大气粗的官员郎们行男女之事。楼里的姐姐们都唱得那名家之词,生计好似火热,而妾身不识得字,亦不愿唱那些风流子弟的烂篇之作,如今除却以舞献人,便没得长处。”
她转过身来,含情脉脉的同我相视:“今日同官人相见之缘,不知官人可否愿意来阁中教妾身识字,为妾身填词,听妾身吟唱呢?”
我听了她的此番话语,有些垂怜之意但更多的是心中喜悦难平,我作揖应道:“若娘子当真不嫌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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