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往战场上跑,祖上积德,方才留了兴国,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爹,四哥又呆在屋子里,我都怕他憋出病来。”
“你四哥喜静,哪像你,整日蹦跳个不停,哪有一点点姑娘家的样子。
“对了,爹,财神节是不是要到了”方煖踢着脚下的雪团子,刚做的小红棉靴鞋头一片白,像极了姑娘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上俏生生的鼻尖一点白。
“呦,是呀,你娘昨日还让我别忘了买些贡品香料,我这一忙起来给忘了,小五啊,你去前街铺子看看还开着没,若是关门了就去多走两步去三台子,你刘婶那,也算照顾照顾生意。”
“刘婶,她不是前年跟那个打铁的乔什么,唉,想不起来了,就那个乔叔一起去南方了?怎么又回来了?”
“刚回,听说是老乔那边还有个家,但家里就只剩个闺女和老母亲,去年冬天老乔没了,你刘婶看着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不忍心,就把人一起接回来了,那闺女跟你差不多。”
“跟我差不多?这乔叔也是厉害,唉,说起来,我记得乔叔身体挺好,怎么说没就没了?”
“你刘婶说是被人给害了,她们也是没办法,这才回了奉天,一个女人不容易。好了,小孩子瞎打听什么,快去快回,外面不安全”。
“知道了,回回都说我瞎打听,回回还不都说了,老头子就是口是心非”方煖撇撇嘴,握着钱抬腿朝门口走去。
“臭丫头,就数你嘴厉害。”
方煖出门时已经酉时了,太阳刚刚剩些余辉,照在雪面上泛着莹莹的白光,像极了姑娘湿了水,染着蔻丹的手指,粉嫩嫩,直晃人眼。离得最近的一家香料铺子早关了们,听说是家里婆娘生产了,盼了好久的福娃到了,老板喜不自胜,日日早早关了门回家伺候。方煖看着香料铺的大门笑了笑,转身去了三台子街。
“老板娘,来二两八角、二两茴香、半斤大料,再要一捆香”
“哟,小先生,都这么高了,差点都没认出来,出落的真好看,真是女大十八变,比小时候还水灵”
“刘婶,我爹说您回了,正好财神节到了,我来看看您”
“唉,刘婶这就给你拿东西去”刘萍萍一边笑着帮方煖称香料,一边朝里屋喊“落落,拿一捆香出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红袄灰裤的姑娘从里屋出来,个头不高不矮,胜在皮肤白,倒也显得清秀。“你是,莫凡家的”方煖看着乔落。
“方先生,我叫乔落,白日去接了我家少爷。”
“我记得你,乔落,你是?”
“这是我闺女,落落,把东西帮小先生送回去”
“不用了刘婶,东西不多,我自己一个人拎就行,总共多少钱”
“给什么钱,过去方校长对我多是照顾,拿去用就行了,不值几个钱”
“那不行,生意不能这样做的。”
“婶说了,拿去用,再给钱就见外哈。”
“那行,那改天婶,你去我家吃饭,我让我娘给您做好吃得”方煖笑着说,边说边把钱票塞在门口的花盆底下,露了个角。
“好,改天婶去你家,我瞧着这天暗了不少,赶紧回去,别让方校长挂着,路上小心着点”刘萍萍嘱咐着。
“好嘞,那我就先走了”方煖朝刘萍萍笑笑,有看了眼乔落,朝她点了下头。
北方,日头落得快,这时天已经快要黑透了,方煖加紧了步子,快到家时,瞧见母亲在门口张望着“娘,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天都黑透了,你爹也是,让他置办点儿东西他都记不住,还真会指使人,东子、你四哥谁不能去,偏偏让你一姑娘家黑着天去。”孟小慧一边数落着方情礼,一边接过闺女手里的袋子“冷着了吧,娘给你煮了红枣银耳羹,火上热着,娘给你盛出来哈,先进屋子里烤烤,小手冰凉。你爹,我非得好好说说他”孟小慧一边拉着闺女往里屋走,一边数落着丈夫,方煖跟在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她娘一顿白眼。
喝了银耳羹,方煖被她娘赶进屋子里用棉被裹着,说是在外头那么久,怕是身子都冻透了,非得好好暖暖才行。
躺在床上,方煖又想起乔落,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样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自己跟她一比,更是跟姥姥说的:“丫头真真儿是个掉进了福窝窝里的金疙瘩。”方煖傻笑了两声,虽感慨乔落的不幸,却也庆幸自己家人个个将自己捧在手心儿里,唯一的遗憾是二哥至今生死不明。但这年头,家国不幸,又有哪一个是能逃得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