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叫古梦的男人,他胸口开着大洞,呼吸轻缓的就像随时可能死去,那胸口,没有一滴血流出。
“但屠杀了这么多咸水鱼的人,又怎么会弱呢,真是的,我还侥幸的以为是一群人呢。”牧回的声音越来越小。
“跑吧,再不济......”牧回犹豫着不知后半句话该怎么说出口。
“逃不掉的。”古梦虚弱的声音响起,“所以现在是遗言时间。”
明明是夏季,但此时此刻,牧回却浑身冰冷,死...开什么玩笑。
“那难道就这样放弃了?”牧回攥紧了拳头,“我苦练了十多年的本领,如今你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了?”他紧咬牙关,声音却平静的像入秋的第一阵风,冰凉中带着夏季的最后一丝暖。“我耍过弩,练过剑,直到杀死从记事起就教我这些本领的师傅。我拖着巨石跑步,我同森林中的猛兽搏斗,直到比最凶猛的猛兽还强大,我吃过死人肉,也差点被人吃......难道,难道这些,这些都......”
“将这些都讲给我听,就能让你鼓起勇气吗?”古梦似乎并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他似乎比刚刚更虚弱了,“冰老,你应该见过吧,不然你也不会让林他们去找他,但他应该......应该也死在了这里,死在了那个人手上,还没有注意到吗,这里一切异常的原因。其实你早就应该注意到了吧,只是极力否定,极力避开我们。”
古梦费力的仰头看向太阳:“好冷啊,这个世界......没有温度的太阳,无时无刻的照着,照到人......人也没有温度了。”
模糊中,一直被他吸收的气似乎也在不可阻止的离开他。
儿时的他便能感知到存于天地间的气,尽管似乎身边的人只有他能感知到。儿时,温暖的,温暖到明明是寒冬,他也能笑着,迎着一月份的海风,他不孤单,他有家人,有伙伴,有......色彩。
直到某一天,一群穿着铁甲的,自称是来自城墙里的人将他带走,不容反抗的那种,他看到身边所有人的眼睛里,蕴含着的恐惧,所以他没有反抗,似乎是见的多了,连带着,他也就连恐惧都没有了。
城墙里的世界啊,是怎么样的呢,隐约间记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丑陋的,没有颜色的。
要是能仔仔细细的看一看就好了,他被带到一个老人那,老人问他是不是能感受到特别的,一丝一丝的,带有颜色的气。
他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一年没有见到人了,他被关在房间里,什么人都不让见,连饭,都是隔着铁窗递过来的,他迫切的想要与人交流,他什么都愿意告诉别人,叛逆期的他,温顺的像那块开开合合的铁皮,迎合着老人。
老人告诉他吸收气的方法,然后带他来到了远离城市的偏僻地方,老人让他吸收这些气,他便照做了,过了几个月,莫约是觉得他已经熟练了,老人满意的点点头。
他没有渴望得到表扬,但他仍是忍不住的,心中有了窃喜,是那些叫做气的东西,带给了他色彩吗?他不知道
只知道那地方的地下,竟然有个房间,他被丢了下去,照不到阳光,什么都没有。
“别怕嘛,这样的话,一片漆黑中,吸收气就更容易些,不会被旁物干扰。”老人说着这样的话,再没有出现过,只留下一句:“乖乖吸,一年后就让你回家去。”
“一年,没那么难熬的。”他安慰自己,那气也确实奇怪,吸入后,居然不会感到饿。只是由于专注于气,不锻炼的缘故,他很瘦弱。
黑漆漆的,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句回家,居然能让人就这么坚持下来了。
只是等来的,确是一个又一个一年。
少年变成青年,然后成年。渐渐的麻木,不再安慰自己。
他不断的将光吸进体内,他拥抱着这些色彩,直到某一天,色彩消失了。
然后他被放了出来,神情恍惚的,外面的世界,色彩消失,没有温度。
莫名其妙的参军,回家,父母的表情,都无所谓了。
接他上来的仍是老人,看不出任何变化:“为帝国效忠。”这样的话,明明什么都无所谓了,却烙在了他的心中,怎么甩也甩不掉,莫名其妙的,就遵从了。
光没了,什么都没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古梦已经抬不起手了,抬起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倒下了。
那些光无情的离去,牧回的脸突然挤在了他的眼前,满脸通红,留着泪,拳头挥动着,似乎大声吼着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
滚开......他似乎已经看不到光了,黑色,如当年一般的黑色在逐渐将他包围。“我也被......完完全全的抛弃了啊。”这声音已经无人可以听到了。
林他们,在他出屋子的那一刻,就被他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