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万计的人同时对他说话,他的脑子所得出的,所能回答的,只是一片混沌。
想要坐起,无法坐起,想要说话,无法说话,他只能平躺在一片黑暗之中,像被深埋在土里,绝望,无助,煎熬。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有人吗?”
声音像是从上方传来,十分的近,刽拼命的想要回应他,只是不知为何,他发不出声,他只得用尽全力顶着上方厚实的土层。
“有人吗?”不管有无回应,声音仍然不停响起,只是它越来越轻,越来越远,声音的主人像是将要离开了。
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刽的幻觉,刽竭力挣扎着,试图制造出能证明他存在的东西,一次土地的隆起也好,一点动静的产生也罢,但只是徒劳,声音终究还是消失了。
“....”,疲累、无力,万念俱灰,一瞬间,刽也随之静了下来。他终于明白自己缺少的是什么了,力量,倘若没有力量,就什么也做不到。
他静静的躺着,脑中闯入的声音嘈杂到难以辨别,发昏,想吐,闭着眼睛,纷乱的信息像一条条纠缠成团的虫,在他的脑里打洞。
像是溺毙在深海,而后被大鱼吞下,消化,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变得越来越虚弱。
“咕噜,咕噜。”像是有什么传来,越来越清晰,刽突然一咬牙,猛睁开眼,再度挣扎着向上顶去。
想要摆脱这种无力感的心情,抗拒幽闭与死亡的心情,这些东西无比强烈的,在他的脑子里跳动着,尽管他被沉重的力压住了全身,动弹不得,尽管他发不出一丝声音。
就像是一双手,幻想中的手在他的脑海中随挣扎胡乱抓取着,忽然间,像是抓住了纠缠成团的虫群中的一根——一道清晰的意识传来。
“力量...给我力量。”声音虚弱且哽咽的,像是已处在弥留之际,也正因如此,刽抓住了它。
与之产生的共鸣,像是抓住源头的刹那,它们彼此相连,越来越多清晰的声音依次响起,弱小、不甘、抽泣,濒临绝境。
“救命!救命!”
“有谁能帮帮我吗——”
惊慌失措,撕心裂肺,声音的一次次响起,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他困顿的大脑,心、连带着身体,仿佛也在这声音的刺激下,一遍遍跳动着。
“你能做什么,你诞生下来的使命,又是什么?”脑中,似乎有声音在问他,又或许,只是他自己。
“你觉得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
“又为什么....你只是听着,看着,想着?”
被攥紧的,不止是心。
“如果眼前的问题不曾被解决,总是顾忌的又将在何时才能抵达,你又是否拥有这份力量,这份决心抵达。”
“丢下犹豫,紧握内心。所历,当无憾,所图,当无愧,所做,当无悔。”
“....”,刽沉默着,却又好似拔河般,在他的脑海中,一把扯过。凄厉的黑影一串串自地狱中被拽出。
音浪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刽就这么在暴风雨中,迎着一望无际的滔天巨浪挺立着,直至他彻底昏死过去。
模糊的声音传来,像是...浪潮过后的暖阳,明媚的,安心的:“这是你第一次需要它,只希望它能帮助到你,以及...刽,但愿这不会太早,也不曾太迟。”
“.....”,但刽已听不太清了,他模糊的视线中,只看见无数的人影像疯了一样的向他涌来,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疯狂、渴望。
就仿佛...他就是那力量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