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小时候的那些情意,秦敛就这么放任着秦昔为所欲为。
江临的衣服被拉起来一部分,露出了小腹,秦昔伸手解开了绑在江临小腹上的绷带。
绷带解开,一层一层地扔在了地上。
血液已经浸透了纱布,从那里蔓延开来。
白时离江临很近,一眼便看到了江临小腹上面纵横交错的疤痕,还有几个子弹的印记。
有的伤口伤在了脸上,江临还知道要好好地处理。
然而有的伤口是在战斗过程中,伤在身体上的,就被江临自己这么糊弄过去了。
作为江家的孩子,江临自从成年之后,便从常青藤大学退学,参与到各种军事训练里面。
这大概是江老爷子自己的魔障,儿子和儿媳都死在了维和战场上,把孙女也送过去。
又害怕孙女重蹈覆辙,又希望孙女继承父母的衣钵。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之下,江临不断地屈服,不断地同意。
如同一个提线傀儡一般,无论傀儡成长成什么模样,丝线一直被牵在了傀儡师的手里。
宋殊看着有些心疼,眼圈泛红,嗓子里有一种细细密密的疼。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最了解江临的人,但是她甚至连江临每一道伤口的来历都不清楚。
江临的每一次darling,她都没用心计数过……
这是为什么啊,她们一起度过了漫长岁月,然而在她缺失的那段时间。
江临的身上却多了这些斑驳的伤痕。
宋殊甚至觉得,自己比起江临,似乎要更加地幸运一些,因为她可以选择遗忘。
秦敛伸手把宋殊的眼睛挡住,她的眼睛滚烫,水汽在他的掌心氤氲。
在宋殊消失的那一年,江临所度过的人生,是和宋殊孑然不同的人生。
“看不见的话,就不会觉得难过了……”秦敛在宋殊的耳边轻声道。
秦昔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和房间里的这群怪胎相比,是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
江临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好。
他身体被秦昔抱着,重新放在了她的病床上。
白时的腿缩了缩,在他的床单上面,有显眼的血迹。
房间里又重新沉默了下来,刚刚的那一幕,让茶里茶气的白时正常了。
伤害一个女孩子,的确不是君子所为。
只是江临总是让他忘了,她还是个女孩子的事实。
白时觉得这件事,江临也有责任。
只是在场的人,显然都不是他这边的。
白时抬眸,轻声道:“她的医药费,我付,这样可以吗?”
宋殊握住了秦敛的手腕,一双眼睛亮地惊人,瞪着白时,“你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吗?白时,你必须对江临负责。在Z国,持枪伤人,可是要判处重罪的。”
白时轻轻地笑了笑,“宋殊,你真的在意那些法律的话,现在就可以报警了。只是你知道的,到时候恐怕又有别的人受伤。这种事情,作为炸弹客,你应该再清楚不过的。”
在宋殊的脑海里,有一场盛大的爆炸盛放开,爆炸的烟雾弥漫在天空之上,无数的玻璃碎片从高空坠落,在地面变成了细碎的玻璃碴。
秦敛注意到宋殊的肩膀在止不住地颤抖,伸手抱住了宋殊的肩膀。
秦昔靠在墙上,留意着秦敛和宋殊的动作。
从上一次见面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质的变化。
外表软弱而内心强硬的宋殊,在秦敛面前,真的变成了一个软弱的人。
是因为开始渐渐地依赖秦敛了吗?
而讨厌脆弱事物的秦敛,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伸开手臂去保护什么了?
秦昔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觉得自己想找个对象的心情,纯粹是被刺激的。
“那你们想要我用什么样的方式,对江临负责?”白时缩着膝盖,靠着墙壁说道。
“欺负我一个人海外漂泊,形单影只,孤立无援,宋殊,我从来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他叹了口气,像是很失望。
宋殊的脑海里,还残余着那场爆炸带来的余晖。
那样暴力的美感,在她心里重新萌生出了一点罪恶的念头。
在感到震惊害怕以外,还有一种想要重蹈覆辙的冲动。
“没什么好说的,赔钱和解。”宋殊看向了白时,缓缓地道。
“我出两个亿,给江临。”白时轻声道,“这样足够吗?”
秦昔的眼睛倒是亮了起来,他倒是没看出来,白时作为鸦羽的首领,竟然那么有钱。
作为一个慈善机构,那么有钱是很让人值得怀疑的事情。
果然啊,暴力犯罪集团就是暴力犯罪集团。
就算是挂个慈善的名字,也改变不来他们通过战争敛财的本质。
只是说的天花乱坠了一些,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
秦敛和白时对视了一眼,从白时的眼中看出了火药味。
宋殊抿了抿唇。
“等到她醒了,让她自己决定。”
“秦昔,给江临换一个房间。”
秦昔闻言从墙壁上起来,按了下护士铃,很快就有几个护士把江临推出去了。
宋殊没再看白时,跟着秦昔出去了。
秦敛却留在了房间里,沉默地看向了白时。
“白时,你要赔江临两个亿,那对于你的属下乐游,你要付两个亿吗?”秦敛淡漠地道,“鸦羽的幕后支持者,可不会给你付这么多的钱。”
白时看向了秦敛,脸上原本软弱的神情顿时变得锐利了起来。
“秦敛,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两个亿,而是要挑拨我和乐游的关系,让乐游泄露我的行踪,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目的也已经达到,无论我给不给这两个亿,最后你都会杀了乐游。”
白时对于秦敛的残忍,从许多年前,就早有耳闻。
他是个狠毒藏在心里,外表还维持一下的人,给自己维持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
似乎挂着慈善组织的名字,自己就是一个好人了。
而秦敛,却是个由内而外,里里外外没一点白的人。
秦敛拿起了手机,拨号给了郁黎,“动手,让他死得干净点。”
说完,秦敛挂了电话,漠然地看着白时。
他缓缓地走近了白时,动了动手指,瞳孔颜色很深,从浅色的琉璃,变成了一块黑曜石。
“白时,你很聪明,只是仅限于此。”
白时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轻声笑了,“秦敛,你想到的事情,我就想不到吗?你未免太看不起我这个对手。”
一个戴着黑色连体帽的男孩从窗外打开了窗户,跳了进来,迎着午夜的月光。